毛月亮:學名“月暈”。就是天上沒有雲,但月亮卻不明亮,很朦朧。據說說這種月色昏暗的夜晚是孤魂野鬼最愛出來的時刻!
北×大醫學院的夜,冷月高懸。那月起了一層子毛,月光也似過期的牛奶一般,白得發澀。一個瘦高的身影翻過宿舍樓的圍牆,向操場西側一幢爬滿藤蔓植物的老教學樓而去。
那人在教學樓下站定了,抬頭看一眼毛月亮,不禁打了個冷戰。這幢教學樓不像其他教學樓一樣有著白底黑字的門牌,而是用紅漆刷了三個字:解剖樓。漆色已剝落大半。下麵掛著一個歪歪的木牌,橫陳幾個毛筆字:大體老師在長眠,閑人勿擾!“大體老師”是台灣那邊對屍體捐獻者的尊稱,想來這幢樓大概是某位台灣富商投資建築的。
一陣冷風掃過,陰暗中忽而飛掠過一團毛烘烘的東西,那東西口中似乎叼著一塊人骨,那骨頭還兀自發著冷綠的磷光。
那人繞到教學樓靠窗的一側,輕輕一推,窗戶竟然開了。他翻了進去,裏麵是間衛生間,捏著鼻子走過了衛生間,前麵是一道黑乎乎的走廊。在漆黑的夜裏,他的腳步聲被無限地放大了。
他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亮,向走廊盡頭的一間解剖室走去。那間解剖室的門是密封的,門頭寫著幾個鬼氣森森的毛筆字:第四解剖室。那人感到嗓子有些發澀,輕輕咳嗽了一聲,便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捅進了鎖孔中。
解剖室的門檻很高,據說這是為了防止僵屍跳過去。他跨過門檻,一股濃重的福爾馬林氣息便衝入鼻端。他卻似乎習慣了,隻是抽了抽鼻子,便“劈啪”按亮了室內的日光燈。
燈光所照,是一個大池子,裏麵橫七豎八地泡滿了屍體,一些屍體還不時“咕咕”泛著泡,仿佛潛水的魚類。那人將門反鎖了,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鋒利的解剖刀,對著牆上貼著的教授頭像比劃一下,嘴裏“哢嚓”一聲,便向一池屍體走去。
他叫李小泉,手術科204班的學生。白天在第四解剖室被教解剖學的錢教授罵了個狗血噴頭,原因是他下刀太深,直入了一具屍體的腦髓部位。
“如果這是你的病人,你就等著坐牢吧!蠢貨!”錢教授的話曆曆在耳。
李小泉冷哼了一聲,尋找白日裏讓他受辱的那具屍體,想先行練習一番食道解剖,在明天的課上讓教授對自己刮目相看。他的目光忽然有些發直,大池子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具新鮮的屍體,那屍體甚至沒有生出屍斑來!
“就是它了。”李小泉覺得這具屍體還算幹淨,與真人差不多,是難得的好“料子”。
他戴上塑料手套,用撈屍鉤將屍體鉤到了池沿,雙手插進屍體的咯吱窩,就往池邊的瓷磚上拖。隻聽“嘩”一陣水響,屍體出水,周遭的屍體受到震蕩,在黃澄澄的池子裏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