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海陵,目不轉睛的看著,仿佛這一生都沒有這樣看過他,她幽幽說道:“你讓我來吧。”
“哦?”海陵饒有興趣問:“你下得了手麼?”
“下得了。”她微笑道,然後恭敬地望著他,他不知道她心裏怎麼想的,但是卻不由自主的答應了。
然後,盈歌一步步走進耶律冉,海陵一心提防著她會自殺,如果她真的敢那樣,他會趁她動手前奪過刀來——卻沒想到她隻是最後看了耶律冉一眼,在他耳旁低低的說了幾句話,然後用刀深深地,深深地插進了他的胸膛。
耶律冉,我恨你,是因為我愛你……
耶律冉的鮮血噴湧而出,如夜晚盛開的妖異花朵,他含情脈脈的望著盈歌,一直到身體逐漸變冷……
他斷氣的那一瞬,似是微笑著看她,仿佛看見那日與城外漫漫黃沙隔絕著的敦煌街頭,駝鈴的響聲悠揚,在風中輕盈搖蕩。
一個白衣少女手持琵琶,邊彈邊舞。
她嘴邊露出一絲淺笑,眼眸中仿佛是看不到邊的廣袤星光,無止無盡,柔軟中夾著淩傲……那是他一生見過最美最難忘的畫麵吧。
穆盈歌殺了耶律冉,她知道這樣的死法遠遠好過淩遲,也遠遠好過叫他一直看下去,所以她不惜用盡所有力氣,快、狠、準,但求早點解脫!!!
看著耶律冉的仁瞳一點點失去光彩,看著他的眼皮無力的拉下去,他的呼吸慢慢變冷然,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麼東西“砰”!的一聲碎裂了,震得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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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是麼?”她將手指放在他的鼻前,確定了一遍,然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完顏亮說:“我殺了他,我竟然真的殺了他……”然後渾身再也沒有一點力氣,軟軟的到了下去。
完顏亮將她抱在懷裏,他有些意外,她竟然真的下得了手,他以為她會繼續哀求,任他索取,她甚至對森林裏一隻受傷的小鹿都會於心不忍,又怎麼會將匕首插進一個垂死之人的胸膛?
為了讓那個人解脫,她真的不惜讓鮮血沾滿自己的雙手嗎?
完顏亮將盈歌送回落芳閣,太醫說她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氣血兩虛,最近又受了很大刺激,不好好調養恐怕會落下病根,短時間內也不適宜侍寢了——於是開了方子後囑咐宮人去拿藥和補品。
而完顏亮則靜靜的坐在窗前凝視著昏睡中的她很久,那無暇的容顏最近總是淚眼斑駁,想到前幾晚盛怒之下那樣摧殘她的身體,心裏前所未有的愧疚——畢竟,她失去孩子才兩個月,身體又那麼弱……也不知骨子裏倔強勁是哪兒來的,哎……
幸好耶律冉的事情總算過去了,以後,她就好好做他身邊的女人,做他的妃子吧。
能這樣看著她,仿佛天荒地老也不是那麼遙遠的事情。
思緒突然飄到去麓山的時候,他說要緊緊抓住所擁有的,隻要活著一天,大金國的萬裏江山就是他的,而她,也是他的!
永遠都是他的。
之後的幾天裏,完顏亮每天都去看盈歌,她多半是睡著,偶爾會在花園裏散散步,他問什麼,她就波瀾不驚的回答,既看不出悲傷也看不出喜悅,似乎所有的情緒都被抽空了,剩下的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
即使這樣,完顏亮都不曾去臨幸別的女人。
於是,整個後宮彌漫著絕望的氣氛。
幾乎沒有人能看明白,穆盈歌究竟有什麼魅力,使得皇上完全被她征服了,她不能侍寢,皇上就一個人獨睡延喜宮,要是有什麼要緊事在延喜宮找不到皇上,那就去落芳閣,十有八九會在那裏看到他,而且那時候他多半心情不錯,會癡癡的望著一個從來不對他笑的女人——這真的是冷酷多疑,殺人不眨眼的海陵王完顏亮嗎?
原來一個人,是真的會因為另一個人而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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