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和匪婆對海貨都不感冒,那些作為回禮的蝦蟹也不肯收。夏小滿也沒推讓,不收就算省下了,倒是讓廚下裝了幾屜蟹黃包給他們。
送走了匪類,夏小滿這才得空回上房坐下同年諒彙報今日行動。年諒已是知道匪婆與滿娘瞧病的事,打發人下去便先問道:“馮夫人怎麼說?”
夏小滿講了個大概,壓根沒提忘憂散,對錦蛋是含混帶過。因著前者是禁忌話題,而後者,本是年諒好心,反而辦錯事,她再強調倒像是強調年諒的錯誤特地讓他內疚一樣,實不厚道。
然即使她什麼都沒提,年諒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到底是內疚起來,摟緊他那可憐的滿娘連聲道是“倒累了你”好一陣子,直到滿娘說姿勢不對起來重睡腰酸背痛腿抽筋才放手。
夏小滿得以脫身,便立時拍拍他的肩膀轉移話題,又拿來那暗器匣子連珠子來顯擺。年諒也是沒見過這物什的,好奇的接過來鼓搗了半天,夏小滿就繪聲繪色講起來海灘上匪婆被螃蟹夾了事件,年諒跟著笑了一回,先前的沉悶氣氛也就消失了。
她想起自家那個蟹八件的創意來,便道是回房畫些東西,起身要回去。年諒卻拉了她,正色道:“這東西不能私造!”
呃?她奇道:“什麼?”怎麼就不能……她突然醒過味來,笑著一拍手道:“你不會以為我造連珠子吧?!”
年諒瞧了她半晌,鬆了口氣,敲了敲手中匣子,道:“原是當你興起不細思量呢。——兵器隻軍器監造得,民間便是獵刀也有所限。那些江湖人暗處私造器械私下販賣也便罷了,咱們明著拿出來賣豈非瘋了。”
夏小滿哈哈一笑,賣暗器?那她真是瘋了。她笑著推了推他,道:“我又不是傻的,誰造兵器啊。我要做套吃蟹的家什。”她頓了頓,又問道:“雖然剛才沒想,但這會兒想起來,咱們要不要造幾個連珠子留著自己人用?”
年諒搖頭道:“不妥。授人以柄。畢竟是朝廷禁造之物。”
夏小滿聳聳肩,這東西就像新社會的手槍一樣,屬於管治器械,那她現在算不算非法窩藏槍支?“那這個怎麼辦?不能留?”
年諒擺弄擺弄手裏的匣子,道:“單一隻無妨,也好含混過去。若像你所言,多留幾個,若真遇小人,查將起來——這物什一時又燒不化,便是埋了沉塘了都能抄得出,罪責難逃。且這物什……多說近邊兒防身,護院還得是馬刀弓箭。”
他說著忽而瞄了她一眼,拉了過她胳膊,在她驚詫中擼了她袖子,捏上一捏,笑道:“你留雖是留,然能用得上?這可是沉甸,得好臂力才成。”
她撇撇嘴,單手提溜起來掂掂,道:“還行。拿得動。”
他挑眉笑道:“你便不曾想,這物什現用現戴可來得及?若是天天戴著……”
她揉搓著那裹著匣子的獸皮,翻得隻剩下白眼仁,嘀咕道:“沉死是不能,但一定得捂出痱子來……”
發現暗器根本比不了手槍、遠沒有想象中那麼方便之後,夏小滿悶了好一陣子,又一個夢想破滅了,便就丟在一旁,全身心撲在她的蟹八件上,就在年諒房裏桌案上鋪開畫紙塗塗抹抹起來。
憑著記憶力畫出幾樣,她拿去給年諒過目,又叫人拿了熟蟹來,手動分解,給他講解每樣家什大概怎麼使用。
年諒頻頻點頭,笑道:“雖繁瑣,按部就班倒是斯文。吟詩賞景慢慢品來,別有一番風雅。隻知你愛吃蟹子,未成想你這般上心,難為想得周全。”
夏小滿幹笑兩聲,沒敢接茬,隻道:“這一兩日就把表小姐請來幫著畫圖,再捎回去給鋪子裏?”見年諒隻笑著瞧她,便眨了眨眼,又解釋道:“不是我著急,是螃蟹最肥就這陣子,這東西不講究個時令麼,錯過去就隻好等秋天了。這眼見也五月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