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邊兒上,一片黑暗。村子裏的燈光,過於暗淡,無法透過黃河大壩照耀出黃河的顏色。
河風輕拂,我一邊小跑一邊四處張望,並沒有發現任何人影。我心想自己肯定是被人愚弄了,掏出手機來給那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過去。
這次竟然通了!
但那邊隻說了一句話:你還是來了!
我猛地一驚,是她,是她,怎麼會是她?
我局促地仔細審視著夜色中的一切,終於發現了一個朦朧的身影,正坐在幾十米外的一個小亭子裏。沒有燈光的照耀,這個身影顯得格外黯淡。我隻覺得心在撲通直跳,我一直在想:她來幹什麼?
當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走近亭子,那身影也緩緩地站了起來。
是齊夢燕。的確是她。雖然我看不清她的臉色和身影,但是剛才在她接聽電話的一刹那,我已經判斷出是她。而且在我漸漸接近的時候,她身上那熟悉的香奈爾5號香水味兒,也越來越清晰。我緩緩地走近,終於看清了她的麵容。她穿了一身淡紅色的絨裙套裝,腳上蹬著長筒靴,頭發被河風輕輕吹拂,筆直地站立在我的麵前。
我禁不住問了一句:你,你怎麼來了?
齊夢燕輕輕地蠕動了一下身子:我本不想來,但是不得不來。
我反問: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用這樣一種方式,和我見麵?
齊夢燕道:你會明白的。
我疑惑:會明白什麼?
齊夢燕近前扶了一下我的肩膀,讓我在亭子裏坐了下來。但我哪坐得住,盯著齊夢燕,總覺得她的到來極不符合邏輯。
齊夢燕照舊是叼了一顆棒棒糖,說道:看來我的出現,讓你顯得很緊張。
我矢口否認:我沒有緊張,隻是覺得好奇。
齊夢燕吮吸了一口棒棒糖:你一定是覺得,我是過來破壞你和由夢婚禮的對不對?
我道:我沒有。
齊夢燕道:你撒謊。
我道:能告訴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嗎?是專程過來找我,還是要做別的什麼事?
齊夢燕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做了個深呼吸:趙龍,其實你今天完全可以不來,但你還是來了。從我內心而言,我是既希望你能來,又不希望你來。
我焦急地道:齊夢燕,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齊夢燕道:別著急,你馬上就會懂了!不過現在我仍然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選擇離開。我正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告訴你我來的目的。明天就是你和由夢大喜的日子,我擔心會影響到,影響到你們的喜事。
我道:你越說越離譜了,你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吞吞吐吐,這可不是你齊夢燕的性格。
齊夢燕道:知道嗎,我給你發短信,是做了一個測試。因為我不想讓你提前知道這個真相。但是我又覺得應該在第一時間讓你知道,否則對你不公平。所以我就做了這麼一個測試,給你發了那幾條短信,也許你會來,也許你不會來。你來的話,意味著會知道這個真相;不來的話,這個真相也許還會埋藏在我心裏一段時間。
我叼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狠狠了吐了一口煙霧:什麼真相,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兒?
齊夢燕突然扭轉了一下身體,與我麵對麵,深深地注視著我:你真的這麼急於知道?
我點了點頭。
齊夢燕道:但是我得事先提醒你,這不是個好消息。
我催促道:說。
齊夢燕強調道: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我道:我已經做好了。
齊夢燕將僅僅吃了幾口的棒棒糖,隨手扔了出去:好吧那我告訴你!陳富生,陳富生他已經逃走了,逃到了南方!
我一下子驚住了,扶住齊夢燕的肩膀追問:你,你說什麼?
齊夢燕重複地道:陳富生逃走了。確切地說,不是逃,是光明正大地從看守所裏走了出來。他現在,去了南方!
一時間我一頭霧水,齊夢燕的話讓我分不清是真是假。她的話與金鈴的話相吻合,但是那天由局長明明帶著我和由夢去看守所見了陳富生,陳富生怎麼會出現在南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急切地衝齊夢燕反問了一句:你來就是想告訴我這個?
齊夢燕道:不全是。其實我今天猶豫了一天,才決定告訴你。我不想你蒙在鼓裏。現在,好像由局長一直在欺騙你,所有人都在欺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