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出陳富生話中的諷刺,於是象征性地跟二位高官拍了拍手,算是示禮。
周鐵建奉承道:“陳先生這是要去做什麼,如果方便,我們可以搭個伴兒。”
陳富生道:“跟你們搭夥?你們是官,我們是民。”
曹宗石搶先道:“官民本一家嘛!”
周鐵建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曹宗石的胳膊,衝陳富生道:“陳先生,能跟您結伴而行,是我們的榮幸。所有的費用,我們聽著。”
陳富生撲哧笑了:“你們很有錢。政府也很有錢。不麻煩了,我們不同路。”
周曹二人奉承拍馬了半天,卻毫無戰果。
我有些看不明白,陳富生和天龍集團,對他們施了什麼魔咒,竟然讓他們放下高官的架子,如此低三下四地討好陳富生?
也許正如陳富生所言,他已經釣得了天下的貪官。這二位官員,已經上了岸,任由陳富生擺布。
周曹二人連連受諷,不得不知趣地回到座位。
陳富生黯然一笑:“有這種高官,何愁不亡國啊?”
我微微一怔,突然間在陳富生的臉上,發覺出一種特殊的哀愁。而這種哀愁,恰似憂國憂民的那種。
說他憂國憂民,我堅決不信。亡國,不正是他所期盼的嗎?
一路上,我們很少說話,陳富生拿中指敲擊著左手手背,安靜地凝思。我則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一本讀者文摘,安靜地看書。石川芳子則擺出一副淑女的樣子,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著腮幫子,作深沉狀。
不知不覺,到達日本。
這一刻,一直沉睡的野鷹,突然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醒了。
石川芳子衝他警示了一句:“你最好是配合點兒!”
岡村達生派了三輛車來機場迎接,我們隨車駛在日本東京的街道上。
一股強悍的日式氣息刺入鼻孔,我感到出奇的反感。大街上川流不息的日本人,散發著一種變態民族的氣味兒,在空氣中揮灑。
車隊將我們載到了一個豪華的酒店跟前,岡村達生的一個負責人用流利的中文衝陳富生道:“陳先生你們先住這兒,等候岡村先生的招呼。”
我禁不住有些氣憤,衝這個負責人道:“什麼?我們大老遠趕來,還要讓我們等待?”
這位負責人皺眉衝我罵道:“八嘎!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我真想一腳把這個日本鬼子踹飛,但陳富生卻一擺手止住了我:“小趙,幹什麼呢你?”轉而又衝負責人道:“好,就這麼定了。那我們的貨,擱在哪兒?”
我一時間沒有理解陳富生此言的含義,禁不住問了一句:“陳先生,我們帶貨來了嗎?”
陳富生笑了笑:“野鷹,就是貨。”
我恍然大悟。負責人瞧了一眼野鷹,衝陳富生道:“把他交給我們,我們替你保管!好了,你們可以上去休息了。盡管放心,這家酒店,是我們的產業。”
陳富生很低調地點了點頭:“好。謝謝。”
就這樣,我們三人,徑直上了酒店。
安定下來之後,我們坐了下來。陳富生開始安靜地吸煙,我也點燃一支,衝陳富生道:“陳先生,我覺得岡村先生對我們,太不熱情了。就連一個小小的嘍囉,都能對我們指手畫腳的。我們是不是-----”
陳富生打斷我的話:“沒什麼。要低調。不要製造無謂的麻煩。”
石川芳子插話道:“剛才那個人叫宮崎正雄,是岡村警衛隊的新任副隊長。我估計,他現在根本還不知道陳先生的身份。”
我道:“我想也是。否則他敢這麼無理?”
石川芳子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這樣吧,你們先在酒店裏休息一下,我過去向岡村先生詳細彙報一下情況。也許,晚上岡村先生就能接待我們。”
陳富生點了點頭。我不失時機地提出置疑:“岡村先生,為什麼不把我們安排到他那裏去住,反而安排我們住酒店?”
石川芳子搪塞道:“可能,可能是為了,為了保密吧。酒店裏住著多自由,岡村處到處都是值班保衛人員,出入也不自由。”
待石川芳子離開後,我和陳富生互視了一眼。
陳富生突然猛地將煙掐滅,神情略有凝重地道:“走,吃飯去!”
我笑道:“嗯。”
跟陳富生走出酒店,找了個家中式餐館,吃了頓飯。
然後回到酒店。
當天下午七點鍾左右,石川芳子驅車趕來,將陳富生帶走,去見岡村達生。
酒店裏,隻剩下了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