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眉姐如此強硬,我心裏湧入了一股極強的悲傷感。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要致我於死地,即使是我真的傷害了陳遠澤,她也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
但轉而一想,凡天下為人母者,誰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受欺負而置之不理?
此時的氣氛,進入了一種尤其凝重的境地,凝重的令人窒息,凝重的讓人不敢喘氣。
眉姐像是一隻發瘋的母獅,獨斷專行,將我抨擊的體無完膚。她湊到陳遠澤跟前,像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關切地撫摸著兒子臉上的傷口,憐愛至極。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這一幕相當滑稽,但也不乏感人的元素。眉姐,也是一個母親。但這個母親與兒子站在一起,卻形同姐弟,擅長保養的眉姐,雖早為人母,看起來卻如同風華正茂的妙齡女郎,那種雍容,那種美感,即使因為衝怒了鳳顏,卻也絲毫不影響她的風韻。
而一直端坐在辦公椅上的陳富生,似乎根本不理會我的求助,他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在現場的幾人當中,最在意我的,莫過於喬靈。盡管我與她打了一段時間的冷戰,但喬靈仍然試圖替我說情,她嚐試著走近眉姐,用央求的眼神望著她:“眉姐,趙大隊長是咱們天龍公司的頂梁柱之一,我們在很多地方都需要他!您大人大量,饒他這一次吧。我向您保證,他以為再也不敢做這種事了,他一定是------”
眉姐打斷了她的話:“怎麼,天龍公司少了他趙龍,就沒法運轉了?”
喬靈解釋道:“不是。眉姐,我的意思是,趙大隊長是個人才,有他在,天龍公司已經進步了很多。我們不能因為他的一時衝動和一個錯誤,就直接把他打進冷宮,眉姐求求您,您網開一麵好不好?”
眉姐皺眉道:“不行!我心意已定,不要再替他求情了!我還不信了,天龍公司離開他就運轉不了了!我更不相信,獵兔行動少了他,就進行不了!李樹田,聽我的話,把他帶下去!”
李樹田原地猶豫了一下,麵向眉姐欲言又止。
就在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陳富生突然有了動靜,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衝眉姐反問了一句:“你能不能冷靜一下?還沒弄清楚青紅皂白,就要斬殺我的一員愛將,你瞎折騰什麼?”
此言一出,倒是讓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陳富生終於開口道出了自己的立場。
喬靈緊繃的表情也得以舒展,用眼睛的餘光望著陳富生,期待他明斷家務事。
但眉姐正在氣頭上,反而跟陳富生唱起了對台戲:“你憑什麼說我不冷靜?你看看遠澤臉上的傷,五個指頭,紅印!打在他臉上,痛在我心裏。我們遠澤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上次北京市雲副市長的兒子欺負了遠澤,你差點兒要了他兒子的命,還要了那個副市長的一根手指頭。現在遠澤又被人欺負了,你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陳富生走近眉姐,斜瞟了一眼一旁的陳遠澤,衝眉姐再問:“你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嗎?是你那個不屑的兒子,在往我的愛將心裏插釘子!”
眉姐不悅地望著陳富生:“什麼?我兒子?難道就不是陳富生的兒子?你站著說話不嫌腰疼,這麼多年來,你難道從來沒真正關心過遠澤?他這個父親當的,真不稱職!兒子被欺負了,你反而替仇人說話!”
陳富生鎮定了一下情緒,嚐試用一隻手輕拍了一下眉姐的肩膀:“仇人?何談仇人?他趙龍是我陳富生的兄弟,按照資格遠澤應該喊他長輩!但是我們的這個不肖子,除了給我惹禍,還會幹什麼?如果他是塊好材料,他現在早就在天龍公司獨當一麵了!但他呢,整天在外麵惹是生非,惹大了,讓我去給他擦屁股!就說上次,他在外麵闖禍,還不是趙龍他們冒著危險替他解的圍?這次倒好,他竟然,竟然要去強jian趙龍的女朋友,趙龍給他點兒教訓,難道不應該嗎?”
這番話倒是讓眉姐有了片刻的安寧,暫時沒有再反駁什麼。
我望著陳富生,突然間覺得他竟然這麼富有正義感,簡直是當世的包青天。
但實際上,我心裏清楚,這隻不過是陳富生收買人心的豪言壯語罷了,四大教官和所有大隊長加起來,也抵不過陳遠澤一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但是在外麵,他又不得不裝出浩然正氣,借己之子來收買人心。
他叼上一支煙,繼續發表感慨:“我們這個不肖的兒子,隻會給我瞎攪和!整天拿著雞毛當令箭,竟敢調遣起了天龍公司的一些大隊長!他這純粹是在斷我後路!”
陳富生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陳遠澤跟前,皺眉望著他,怒道:“遠澤,你哪一點兒像你老子我?要文不文要武不武!你跟一個小混混有什麼區別?你幸虧是出生在陳家,是我陳富生的兒子,否則,像你這種樣子,早就被打死一百次了!這次,趙龍已經給足了你麵子!你竟然還未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