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彼此聊了一會兒,楊可寧、郝梅,也相繼到來。
確切地說,在北京這座有夢的大城市,與這些舊時的老同學再相逢,心中難免會有一種特殊的激動。在我看來,他們所改變的,是生活,是外表,但他們骨子裏那種鄉音,是無法改變的。
孫濤瞧了一下時間,咂摸了一下嘴巴,道:“上菜吧上菜吧,叫服務員過來!”
蘇茜試探地追問了一句:“就這幾個人?趙剛,張士濤,他們不過來了?”
孫濤道:“他們倆出差了,一會兒還能過來一個人,那誰,趙潔,趙潔現在正在路上呢!”
我頓時愣了一下,讓我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要發生了。
我禁不住衝孫濤問道:“什麼,趙潔真的要過來?”
孫濤興師問罪:“怎麼,不歡迎?”
我笑道:“歡迎,當然歡迎。都是同學,同學嘛。”話雖這樣說,但我的心裏,卻極不是滋味兒。
孫濤道:“趙潔現在跟她男朋友開了個魚館,效益還不錯。今年剛剛買了輛本田雅閣,有時間咱們去她的魚館坐坐,嚐嚐她的魚。對了對了,我記得了,是正宗的黃河鯉魚,我們都在黃河邊兒上長大,有感情,有感情!”
牛得柱、楊可寧、郝梅、蘇茜都紛紛附和:“是是,是----”
我卻故意插了一句:“現在哪兒有正宗的黃河鯉魚館,都是掛羊頭賣狗肉!正宗的黃河鯉魚,太少見了!”
孫濤馬上抨擊我道:“趙龍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雖然當初聽說-----聽說是趙潔甩了你,你也不用這樣中傷她的魚館吧?”
我憤憤地盯著孫濤,若不是他笑嗬嗬地以開玩笑的方式,揭我的傷疤,我真想抽他兩個耳光。
畢竟,趙潔是我心裏無法愈合的傷處。
經由孫濤一提,其他幾位同學也頓時有了興趣,牛得柱弓著身子衝我追問道:“對了趙龍,那時候怎麼會和趙潔散夥了呢,趙潔可是咱們學校的校花,多漂亮!該不會是你移情別戀了吧?”
楊可寧也笑道:“趙龍一向文采突出,念幾句情詩,就能忽悠------”
孫濤伸出一隻手打斷眾人的猜測,指著我笑道:“我來揭內幕!我問過趙潔,當初是趙潔把趙龍給休了,哈哈。”
孫濤不懷好意地望著我,讓我突然萌生出來的憤怒,無法釋放。
這個狂妄的家夥,怎麼總喜歡揭別人傷疤?
我害怕繼續就這個問題探討下去,會引發衝突。於是我改變話題道:“行了行了,點菜吧!現在都六點半了!”
孫濤輕咳了一聲,道:“叫服務員,服務員上菜單!今天咱們幾個在北京工作的老同學,通過這樣一種方式,疏通一下感情,交流一下工作。大家出門在外嘛,要互相幫助,互相照顧。今天我請客,我請客,大家都報一下自己喜歡吃的菜,都報一下!”
沒有人好意思應聲,倒是蘇茜和郝梅兩位女士不客氣,各叫了一個菜名。
待服務員進來,孫濤若有所思地接過菜單,突然從桌子上把車鑰匙拎起來,遞到我麵前,微笑地望著我道:“趙龍,麻煩你到我車的後備箱裏,把那兩瓶茅台拿出來!”
眾人皆是一驚,我更是覺得有些尷尬。
但我還是強忍住擠出笑來,衝孫濤委婉地回絕道:“對不起孫濤,你那麼高級的車,我都不知道怎麼操作。”
孫濤拿著車鑰匙開始一廂情願地對我進行簡單培訓,這樣那樣一番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辛苦你了,你去拿酒,我們點菜。沒問題?”
我在心裏自我安慰了幾句:不就是跑跑腿麼,這有什麼?
這樣一想,我倒也勉強接受了孫濤的‘指示’。
我拎著鑰匙走出了包間,聽到身後傳出了一陣男女夾雜的歡笑聲。
在這些歡笑聲中,我隱約地聽到了關於‘保安’的字眼兒。
很明顯,我保安的身份,無形當中在他們麵前低一級,孫濤甚至把我當成了被使喚的傭人!
即使是老同學,難道也有高低貴賤之分麼?
平定了一下情緒,我徑直走到了孫濤的路虎車旁邊,打開了後麵,果真發現幾瓶茅台酒的存在。
這個暴發戶似的家夥,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這麼多茅台!
果斷地拎出兩瓶,我開始往回走。
但是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瘋狂的鳴笛聲。
我轉過身子瞧了瞧,那鳴笛聲也驟然停止。
一輛本田雅閣,徑直停在了我的身邊。
我的心,也猛地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