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師妹問自己晚上有沒有空,孟陵遊心中警鈴大震。

他忙防患於未然,苦口婆心勸道:

“師妹,鸞城雖不宵禁,但外麵十分危險,並不合適外出。你知道,魔族最喜歡晚上外出遊蕩,還有妖族、鬼修......總之我們人族力量最最渺小,為了安全起見,師哥勸你不要有夜裏外出的想法。”

“呃......如果我隻是想請你到後院的小花園見麵呢?”

雖隻相處兩日,白瑛已經感覺到大師哥對她懷有深深的偏見。

“小花園?那、那行。”大師哥感覺到白師妹在故意給他下套,害他白講一堆話,又疑惑道:

“有什麼話現在不能說?還要專門等到晚上見麵。”

“因為晚上在你過來之前,還請你把蟬衣、風禾兩個支開,我想花園裏最好隻有我們倆,沒人打擾。”

這次白瑛是故意逗他,看他還能不能說出“為了安全起見”幾個字。

孟陵遊心裏七上八下,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卻又說不出不好在哪裏,但他還是答應下來:

“好......吃了飯,我讓她倆去前堂抄藥名標簽,今天已經找木匠來修補好藥櫃,隻是藥鬥上的標簽被損壞,要換新的。”

他本想問問師妹,要不要把師父也一起支開?

見白瑛沒提,他也不問了。

晚飯過後,蟬衣、風禾果然沒直接回後院。

白瑛換下醫館學徒服飾,穿起自己的白色衣裙,婷婷嫋嫋的佇立在藥園裏,任秋風恣意吹動她的裙裾。

沒有星月的夜空是多麼漆黑啊,白瑛仰頭看天,眼睛卻像瞎了一樣,什麼也看不見,她心中感歎:

城裏的孩子沒有身份符牌無法出城,應該都沒看過漫天星鬥吧?

他們會不會以為,這個世界本來如此,黑夜就該伸手不見五指,命運就該掌握在魔爪之上。

“師妹,你找我......”

陵遊手裏提著盞小小的羊皮燈籠走過來,一小截蠟燭被淡黃色羊皮包裹著,發出昏昏黃光。

白瑛沒說話,接過他手中燈籠,將一個小包裹遞給他,陵遊打開,竟然是一包紙錢香燭。

她微笑道:“大師哥,我們一起拜祭七娘吧。”

“你今天去買香燭是為了她?”孟陵遊的心髒像是被伸進胸膛的手,緊緊抓了一下。

這兩日來他心中隱忍的痛,此時從心尖開始,呈放射狀蔓延,瞬間爬滿他全身。

“嗯。也是因為我,白師姐之死才要瞞著大家,她也不得眾人祭拜,希望她在九泉之下不要怪我。”

白瑛走了幾步,在一叢白芨草前停下。

這個季節白芨花早就開敗了,剩下寬大的葉片還一叢叢的綠著,白瑛蹲下來整理白芨草的敗葉,道:

“白芨勉強也算姓白,它又是白師姐親手栽種在此,用它代替白師姐,師姐應該不會不高興。”

說著,她將手裏的錦袋打開,拿出裏麵的那把木梳,雙手遞到大師哥麵前:

“這是白師姐用過的梳子,你留著做個念想。”

孟陵遊感激的看著這位讓他心情大起大落的新師妹,這才發現,白瑛不僅穿著自己帶來的裙子,甚至特意換回了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