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陵遊的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縱然沒看到袋子掉出來,但藏在暗層裏的丹藥沒了藥碳作掩護,它的靈氣很快就會被隊正察覺。

被發現私煉丹藥,他們還是難逃一死。

“嗯?”

果然,隊正的目光落在了剛剛扔出去的藥鬥上,複又彎腰將它撿起來。

其他徒弟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那空藥鬥能有什麼問題。

孟神醫心也涼了下去,雖說他早做好犧牲的打算,但讓他死在魔族被滅之前,多少有些不甘心。

唉!命該如此。

隻希望一會白姑娘能趁亂逃出去。

孟神醫用胳膊撞了撞身邊的大徒弟,用眼神示意他:製造混亂、幫助白瑛逃脫。

他們都知道,白瑛是第一境中期修士,隻要能跑到屋外,打個出其不意,相信她還是會有機會逃脫,再用藤鐲對著路人易個容,混出城去也不是沒可能。

孟陵遊輕輕點頭,深吸口氣,袖子一抖,一包藥粉從袖裏落入他掌心。

再看那隊正兩手同時掂了掂兩個藥鬥,嘴角一斜怪笑道:“老頭,你家兩個藥鬥怎麼不一樣重?嗯?”

孟陵遊步子微動,錯開一條通道給身後的白瑛,將靈力注入手指,隻等師傅一聲令下,隨時催動掌心藥粉。

迷倒幾個第一境魔修應該沒有問題。

也沒看到那隊正怎麼用力,他手上兩個藥鬥都碎成木片紛紛落地,明顯看出,重的藥鬥底下有個暗層。

孟陵遊蓄勢待發,就差將藥粉揚出去,他卻看到暗層裏麵空空如也。

怎麼......丹藥不在裏麵?

孟陵遊有些恍惚,又有些慶幸:

若是師傅沒把丹藥拿出來給白姑娘,他們現在才真的陷入絕境。

此刻,他心也定了、氣也順了,忙解釋道:“此暗層是用來單獨存放毒、麻藥的地方,隻不過現在缺貨,都是空的。”

隊正不置可否,掃了眼一地狼藉,心滿意足的往地上的藥堆上使勁踏了幾腳,往外走去。

後邊的軍士有樣學樣,紛紛從藥堆上踩過去,拿著他們搜刮來的“戰利品”,嘻嘻哈哈的跟著往外走。

醫館所有人都咬牙沉默著。

白瑛更是忍著一肚子的火,她緊咬嘴唇,渾身繃得筆直,狠狠盯著那些已經變成惡魔的人:

一等醫戶尚且被如此踐踏,普通平民的生活可想而知。

我不僅要為阿娘、阿兄,三師兄、七師兄報仇,還要把這些惡魔統統趕出中土神州!

“以後少管閑事,看好你們的金匾,別讓大風把它刮跑了!哈哈哈哈......”

張隊正的笑聲漸行漸遠。

孟神醫額角青筋暴起,他那把濃密的胡子再掩飾不住心中怒火,“啪”的一聲猛擊櫃台,靜靜臥在櫃台上的算盤被崩得彈起,又重重落在不遠處的地上,算盤珠子滴滴答答灑了一地。

見師傅發火,孟陵遊默默撿起腳邊的一粒算盤珠,把它放在櫃台上,可安慰的話他說不出半句。

金丹堂開方治病的水平、製藥製丹的技藝,他比誰都了解,自己的丹溪醫館比他們隻高不低。

可就因為他們有魔族親戚撐腰,醫館就要處處受製,甚至隨意踐踏。

他是修行者,哪怕成不了煉丹師,現在也有百年壽元。

然而,在這樣黑暗的世界屈辱活著,活上百年千年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