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心領神會。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布巾,抖開攤平在櫃台上,跟手就拉開藥鬥翻找起來。

“你們不是找反賊嗎?難道老夫小小的藥鬥裏藏著反賊的骨灰?”看到魔爪在藥鬥裏亂抓,一直沒出聲的孟神醫終於怒了。

那隊正皮笑肉不笑,並不懼怕孟神醫的怒火:

“神醫稍安勿躁。有人揭發,您也是昨日進的城,魔使大人有令,凡昨日進城者,哪怕是天王老子也要查,更何況,您自己還是個修士,不好好查一查,怎能脫了幹係?”

“老夫怕你查嗎?是怕你弄亂老夫的藥材,若是影響到這月製丹,朝廷責怪下來,你一個小小隊正隻怕擔不起!”

孟神醫袖子一甩,正要繼續斥責,那隊正卻一副正中下懷的模樣:

“是麼?我怎聽金丹堂的張神醫說,你們煉丹都是領十份材料至少交七顆丹藥,您老人家本事那麼高,卻總是按最低標準上交。煉一次丹,您鋪子裏的藥材......怕是隻多不少吧?

您可能不知道,本軍爺也姓張,張神醫是我親伯父,斷沒有伯父騙侄兒的道理。”

原來是金丹堂!

他們曾發售藥量不足的藥,用以拖延患者病情,達到增加治療費、藥費的目的,被孟神醫揭穿後,遭到百姓唾罵。

從此,金丹堂與丹溪醫館便結了仇。

原來白瑛沒有暴露,他隻是公報私仇。

說話間,軍士們已經把藥屜藥鬥翻了大半,隻要是滋補類的貴重藥品,都被他們倒入布巾打包。

大家就算心疼也沒人敢發聲。

眼看這些二魔頭就要翻到藥櫃下層,孟陵遊垂在身側的雙手,已微微攥緊。

大師哥孟陵遊也是個“合法”修行者。

他是丹溪醫館在官府注冊的唯二醫修,孟神醫的傳承人。

昨日傍晚,在接孟神醫和白瑛的馬車上,師傅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他。

他是孟神醫唯一的親傳弟子,白七娘更是他未過門的媳婦。

兩人都已在神醫麵前點了頭,就等孟陵遊參加定品之後,挑個日子請媒婦合八字、納征下定。

白瑛頂替白七娘,接觸最多的當是孟陵遊。

若她人前說話做事出了紕漏,還少不得要孟陵遊這位大師哥兼未婚夫,替她打圓場。

孟陵遊看著白瑛那張與白七娘九分半相似的臉,腦子偏不肯相信七娘已死這個事實,總覺得是師傅在騙他。

七娘出城之前明明是那麼開心,還蹦蹦跳跳到他屋裏辭行,笑著跟他炫耀“曬太陽去嘍”......

恍恍惚惚回到醫館,他躲在房間裏哭了又呆,呆了又哭,輾轉反側一夜未眠,今早天剛亮便出門打探消息。

雖然,昨日在城門白瑛突然脫下鐲子,用法器將遁地符貼到那散修身上,助其衝出魔修包圍圈逃走,她用的是自己本來麵目,混亂中就算有人看到,也絕對與丹溪醫館的“白七娘”無關。

但誰知道呢,還有什麼狀況是當事人也不知道的?

安全第一,是孟陵遊的生存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