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深秋,月梢剛露枝頭,黑沉沉的烏雲攜著電閃雷鳴突然似奔騰的萬馬襲卷整片夜空,壓至頭頂,沉悶悶地直教人喘不過氣。

不過眨眼功夫,傾盆暴雨兜頭直下,砸在破舊不堪的寺廟瓦片上發出啪啪啪驚耳聲響,免不了讓人擔心這座荒涼布滿蜘蛛網的屋子會在下一刻壽終正寢。

巨樹下全身籠罩在寬大黑色雨披風裏的女子,透過雨幕睨了眼漆黑一片的寺廟,隻有看得見的紅唇適時勾起,踩著雨幕走了進去,似乎很熟悉般在某個位置站定,眼神帶嘲地俯視著某個角落,“我的好皇姐,幾日不見,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忽地打下,照亮了這間寺廟內僅餘的一小塊能遮雨的角落。

裏麵靠坐著一名被燒的麵目全非,全身發著惡臭的人,隻見她身形因化膿腫脹而分不出男女,四肢分別被泛著寒光的玄鐵鎖穿過扣住,釘在石牆上,貫穿的窟窿眼裏流出的血跡早已幹涸結痂,蒼蠅和蛆蟲在她腐爛的身軀上肆意作亂,她仿佛沒痛覺一般低垂著頭。

若不是那胸口頗小的呼吸起伏,或者可以說她更像一個死人也不為過。

聽到女子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緊緊黏住的混沌迷茫的雙眸,枯澀幹啞的嗓音寡淡異常,似乎對來人的身份一點都不曾感到震驚,“你不是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嗎,你還來幹什麼?”

“咯咯~瞧皇姐說的,我這做妹妹的難道還不能來看望自己的親姐姐了麼,不過瞧皇姐模樣似乎並不稀罕?也對,皇姐這麼聰明想來是已經猜到這一切都是妹妹所為了!嘖,皇姐就是聰明到讓人又愛又恨呐~難怪讓母皇大人他們一直捧在手心裏視若珍寶,真正是羨煞妹妹了!”

女子的話並未激起赫連鳳半份情緒,呼吸也未曾亂一分,依舊不言不語低垂著腦袋對著女子,然而就是這樣一副不鹹不淡,毫不在意的傲然模樣頓時惹怒了女子,陡然犀利的眼神中閃過一道瘋狂與猙獰,“赫連鳳,死到臨頭了,你還端什麼架子!你一向不是很厲害嗎,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把所有的人視如螻蟻,臭溝裏的老鼠踩在腳下折辱,踐踏!可是現在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包括你那舍不得碰的男人——司雪衣!他一樣是……呃……”

女子的話音未落,隻見剛才猶如死去一般的人突然五指成爪,快如閃電直直扣住了女子的脖頸,哪怕因為扯動,手腕骨被鎖鏈貫穿過的窟窿因此再次撕裂流血,亦未能撼動她一分,“你、說、什、麼!赫連嬿兒,寡人警告你,你若是敢動他一分一毫,寡人保證會讓你生不如死!”

“警告我?”突如其來的偷襲讓赫連嬿兒驀地愣住,隨即回過神來,臉色沉下,看著赫連鳳像隻負傷的幼獸被人碰觸了逆鱗,亮出毫無殺傷之力的爪子嚇唬人,一時間又止不住的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尖銳的譏諷,刺得人耳膜一陣生疼。

“赫連鳳,你以為你還是那大雍朝無所不能的女皇陛下?別做夢了!全身經脈被廢,體內靈氣散盡的廢物就如紙糊的老虎,一戳就破,你憑什麼現在還敢威脅我?難道你就不怕我當著你的麵把你用盡生命嗬護的男人騎在胯下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