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下姻緣 (3 / 3)

汪蘭搖著頭。

鄭桐望著汪蘭,忽然吃驚地問道:莫非你真是共產黨的人,因為你們的紀律?

汪蘭的臉色一下子變白了,她怔怔地望著鄭桐道:連你也這麼說?

鄭桐繼續說道:要不然我找不出更好的解釋。我們都是單身來到台灣的,我們結合在一起最合適。別指望我們回到大陸去了,這不可能了,一切都是沒用的。

說完,鄭桐沮喪地搖起頭來。

汪蘭眼裏突然浸滿了淚水,她低下頭去。此時的汪蘭情感是複雜的。

鄭桐突然又掏出那枚戒指,舉到汪蘭麵前道:請你接受我。

汪蘭抬起頭,含著淚說:你別逼我行麼?我要好好想一想。

鄭桐又默默地把那枚戒指收了起來,歎口氣道:好吧,我會一直把它留給你的,一直到你同意為止。

鄭桐說完慢慢地走了出去。

鄭桐一離開,汪蘭一下子就坐在了沙發上。看來她的個人問題,的確成了人們猜忌的重點。按常理,她這個年紀的女人,應該到了結婚的年齡。

她又想到了那個同學,她的初戀。這份初戀隻在他們各自的心裏存在過,也在他們的目光中交流過。此時的他又在哪裏呢?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現實。身在台灣的她,已經深入敵人的大後方了。她已經沒路可退了,除非她離開台灣。

突然她又想到剛才從鄭桐那裏得來的秘密,保密局已經有人打入我們的內部了。她要把這份情報刻不容緩地傳遞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去了一趟中藥店,出來的時候,她手裏又提了一包中藥。走進大樓時,碰到了鄭桐,他關切地問道:你病了?

她低低地說:沒事,就是有點咳嗽。

他說:多吃點水果。

兩人說到這也就分開了,一個去了機要處,一個去了電台。

汪蘭走了幾步,回了一次頭,看見鄭桐也在看她,她衝鄭桐笑了一下。

下午的時候,她去鄭桐辦公室送一份文件,門虛掩著,她敲了一下門。沒人應,她就推門進來了。屋裏果然沒人,她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突然她看到了放在桌旁的保險櫃。顯然鄭桐剛從保險櫃裏取過東西,鑰匙還在上麵插著。她望著插在保險櫃上的那把鑰匙,一個念頭很快就在汪蘭的腦子裏產生了。緊接著,汪蘭快步走到門口把門掩上,又反身來到保險櫃旁,鑰匙輕輕一擰,櫃門就開了。保險櫃裏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文件,從那些文件裏,她一眼就看到了“天下一號”的字樣。她的心狂亂地跳著。把那份文件抽出來後,快速地打開,匆匆瀏覽了一遍。不一會兒,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她忙把那份文件放回原處,還沒有關上保險櫃的門,鄭桐已經把門打開了。鄭桐看見了汪蘭,吃驚地望著她。

她忙把彎下去的腰抬起來,一條腿接著就把保險櫃的門輕輕關上了。

鄭桐說:是你?

汪蘭緊張地說道:我來給你送文件。

說著,她順手把放在桌上的文件拿了起來。鄭桐沒看那份文件。他走到保險櫃旁,打開保險櫃看了一眼,這才把櫃子鎖上,同時把鑰匙拔了下來,盯著汪蘭問:你找什麼?

汪蘭一時口吃起來,但她馬上急中生智地說道:我來沒見到你,我在找你給我的那枚戒指。

鄭桐眼裏突然閃出一抹亮色,驚喜地問道:汪蘭,你想好了?

他快速地從衣袋裏掏出那枚戒指,抓過汪蘭的手給她戴上,一邊戴一邊說:我怎麼會把它放在那裏,我一直帶在身上呢!你看,你戴上它真是好看。

汪蘭衝他笑了一笑,舉著手道:我會戴著它的。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雖然隻是在“天下一號”那份文件上匆匆地看了幾眼,但那上麵的內容汪蘭還是記下來了。“天下一號”是一份文件,由重慶一號負責尋找。這樣的情報已經足夠了。

汪蘭在答應接受鄭桐的戒指之前已經去過了中藥店,把自己的處境也已經彙報給了中藥店的老板。

老板開門見山地說:北京方麵讓你離開保密局,由我負責把你送出台北。

汪蘭想過這樣的結果,但沒想到這樣的結果會來得這麼快。

她緊張地問:然後呢?

老板說:由組織安排你潛藏一段時間,然後找機會把你送到香港,從那裏回國。

回國的機會對她來說太有誘惑力了。自從到了台灣,她就一直想著要回國,每時每刻都在想。可真讓她回國了,她又猶豫了。她知道自己的工作遠沒有結束,甚至說才剛剛開始。組織上這麼決定,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處境。

半晌,她盯著老板說:還有別的辦法麼?

老板望著汪蘭,一字一頓地說:那就繼續潛伏下去。

說到這,老板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組織上說,在這件事情上完全尊重你個人的意見。你要想回大陸,台灣的地下組織會不惜一切代價,全力保護好你。這是中央的命令。

汪蘭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不能不猶豫和矛盾。她做潛伏工作,做到這種程度是組織苦心經營的結果。她的離開,意味著情報工作會麵臨著巨大損失。如果不離開,她的結果就是要和鄭桐結婚,然後更深地埋在敵人內部,為黨的情報工作做出更多。

她托著額頭,一時沒了主張。半晌,她抬起頭來說:讓我想一想,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的……

汪蘭回到宿舍時,還在用鑰匙開門,鄭桐就從後麵抱住了她。

他幾乎把她推進了門裏,燈都沒開,鄭桐就把她抱了起來。

鄭桐說:今天晚上本想好好慶祝一下的,可回來就找不到你了,你去哪了?

汪蘭說:我去外麵走了走。

鄭桐說:今天下午我已和同事們打過招呼了,下周日咱們就結婚。

汪蘭吃驚地說:這麼快!

鄭桐這時才把燈打開,鄭桐說:我都三十多了,你也二十多了,我們還等什麼呢?

她隻能對鄭桐報以一笑。

鄭桐離開後,她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思,是走是留成了擺在她麵前的兩條路。

她突然想起了老板在她離開茶館時的一句話:你要是走,我們也該撤出台北了。

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中藥店這個情報站是專門為她而設的,也就是說,她一旦撤出,中央在台北的眼線從此也就斷了。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她下定了最後的決心:留下!

當她把這一決定告訴中藥店老板時,老板隻說了一句話:那我們就和你一起繼續戰鬥下去。

老板沒用“工作”這個詞,而是用了一個“戰鬥”。此時,汪蘭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戰士了。

周末的時候,鄭桐和汪蘭舉行了婚禮。這是保密局到台灣後,差不多最大的喜事了。那天,保密局的人幾乎都來了。毛人鳳還講了幾句祝福的話。

汪蘭的生命轉折點也就此開始了,她迎來了她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