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
安靜的圖書室中笤帚末端的高粱穗與地麵之間發出清晰的摩擦聲,氛圍幾分安逸。
零像是圖書室中的精美擺設一樣與周圍的環境一起靜止著,唯有當每次笤帚即將經過她的腳下時候,才會無聲閃開,到其它位置繼續陳列。
我在很多時候甚至都會忘記她的存在,認真打掃著分配給我的區域。
“嗚、嗯——”
忽地,略有些吃力的輕哼傳入我的耳中。
我走到書架一側,探出頭去。
被寬闊書架切割了圖書室斜斜照落的暖色光線之中,秋瞳鼓著小巧臉頰,咬著纖薄下唇,不知想著什麼,神色中帶著絲薄怒的剪影映入我的眸中。
恍若阿爾忒彌斯在月光下誕生的一瞬。
待我緩過神來,她已經變作了背對我的姿勢,踮著腳尖,抬頭盯著書架最上麵的幾排,極力伸展著手臂,抹布裹在略微顫抖的指尖上,麵前才夠得到書架木格的邊緣,精致若勾墨般雙眉因為吃力而微微皺起。
我不由走過去將手臂抬過她的頭頂,擦拭書架的高處,無奈說道:
“你怎麼是一個人?沒人和你一組?”
她就像生來就沒有配置驚訝這種情緒一樣,平淡放下了吃力高舉著的小巧手掌,哼了一聲,毫無預兆地猛然揚頭。
“喔……!”
上下牙齒撞擊的清脆聲音仿佛在我腦子裏演奏起編鍾,我踉蹌後退了幾步,這才得以睜開裏麵遊走的滿是雜亂五線譜的眼睛。
“你幹什麼?”
我雙手捂著下巴,悲憤地質問。
“隻是抬頭而已。誰叫你貼這麼近!”
她轉過身來,臉龐恢複了往日的冷淡,難道之前看到的神情隻是我的錯覺?
不爽的視線投向我的身後,我下意識地回過頭,發現後麵隻有再次無聲無息出現的零。
哎,我竟然會認為她不是在瞪我?
一定是剛才的撞擊震到了我內耳,連方向感的判斷都壞掉了。
“我不是來幫你嘛……”
我像是點頭娃娃一樣擺動著腦袋,試圖讓耳朵深處的半規管回到正確的位置。
“誰要你管!”
她又哼了一聲,卻沒有強行阻止我上前擦拭書架的舉動。
“你負責掃地吧……”
她麵無表情地提起笤帚。
“……你的高度比較適合做這個。”
我補充道,於是小腿脛骨挨了狠狠一腳。
“嗷哧——很痛誒!”
“活該!”
“真是變態……明明身子這麼小……怪力竟然這麼大……”
“你嘟囔什麼?”
她拄著笤帚抬起頭冷冷問道。
“我說這破學校遲早要完……”
……………………
肯尼.基的《回家》悠揚纏綿的抒情薩克斯曲接近尾聲,放學不過幾分鍾的時間,校舍裏麵已經顯出幾分清冷空曠。
我拎著清掃用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向回走著。
“啊啊啊……真是可惡,明明是那家夥一開始逞強耽擱了進度,為什麼我要跟著一起拖在最後才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