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夜幕降臨,抬首已是9點。揉揉惺忪的雙眼,書桌上鋪著稿紙,卻無思緒,筆尖久久滯留在空中。

翻開一本書,散發著茉莉清香。一行小字映入眼簾:“有時候,愛在於發掘。帶著一雙發現愛的眼睛,你會發現愛與我們零距離。”指尖觸碰到書頁,輕翻而過。

“在某個熟悉的那畔,便是站台,一座永遠靜候著等待著的站台,永遠,永遠。”

插圖有些朦朦朧朧,天空中漂浮著雲,而在站台上有一個佝僂的背影,模模糊糊,似是真切又不真切,恍若是一位母親,不,就是的。她似乎在等待著遠方。旁邊有一行小心翼翼的字:母親是靜候的小站。

鼻子竟不由有些泛酸,眼前似乎也模糊了起來。依稀發現,有一群人,她們總是等待著。

小時,她們等待孩子茁壯成長;大了,她們等待孩子學習工作。直到,成家立業。

她們,就是母親。從來都不奢求什麼,隻是在某個角落凝視著她們的孩子,充滿希冀地。

這時,隱約傳來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一個熟悉的身影嫻熟地鋪著床,接著又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顯然她並未注意到我。

眼睛有點紅紅的。隻是,我也未吱聲。似乎,媽媽每晚總是如此。輕輕地來,輕輕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有的,隻是無盡的愛與關懷。

目光輕瞥至另一文的標題——“你擺好一雙鞋,等待腳歸來”。

“打開房門,那雙粉紅色的拖鞋鞋跟朝外在踏墊的正中間等著我的腳。”

腦海裏的畫麵明亮如晨曦:一雙拖鞋朝外放在踏墊正中。恍若讓我看到了一個父親輕輕彎腰為女兒放拖鞋的場麵。憶及朱自清的《背影》,該把那句話改為“我看到那雙拖鞋,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嚴厲卻又慈愛的、灰色的背影。”

常常在作文中看到類似父愛如山的比喻,卻覺得不切實際。在記憶中,父親是嚴厲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也許,遺漏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許,父親也在用他的方式關愛我,隻是,被我忽略了而已。

“記得,早點睡覺,別學得太晚。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了床了。”耳畔又傳來了熟悉的呼喚。

話語之中更多的似乎是命令的口吻,隻是,此刻,竟有濃濃愛意醞釀在空氣中,彌散,彌

散。

“動物世界中,一頭母獅子拚命踢咬一頭小獅子,直到它奔跑起來為止。她就在那會兒,想起媽媽,當年,媽媽重病在身,不得不硬起心腸對她,原是要讓她,迅速成為一頭奔跑的小獅子,好讓她在漫漫人生路上,能夠很好地活下來。”

總是埋怨著,抱怨著。成績,分數,名次,似乎總是大人們最關心和敏感的話題。考試前總是淡淡地丟下一句,說,這次怕是考不好,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卻再不願去看父母充滿殷切希望的臉龐。

記憶中,爸爸媽媽也曾經打過我。那時候我好小,捂著被打得火辣辣的粉嫩小臉,心裏總想:難道,我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嗎?那時候,我學會賭氣,不理父母,看到他們的內疚,甚至有一種報複後的快感。

目光再次回到那段樸實的文字上,心,竟隱隱地疼痛起來。眼前也是一片迷霧。

父母之所以嚴厲,並不因為他們不疼愛我,而是因為他們太疼愛我,所以才望女成風。僅此,而已。

不經意間,桌上多了一杯熱騰騰的牛奶,輕抿了一小口,接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抬首間竟瞥見媽媽那溫柔的眼神。“慢點喝。早點睡吧。”我使勁點了點頭,隻是,眼角有些濕潤潤的。

“也許,他們知道,自己的雙手已經無法像翅膀一樣張開,無法再將兒女護在腋下,為他們遮風擋雨,就用目光和揮手的姿勢,織一張網,依然將他們的孩子包裹在濃濃的牽掛中。”

在父母揮手的瞬間,目光顯得如此地溫柔,連平日嚴厲的父親也是如此。腦海中竟映出這個場景來。

盡管他們老了,但是他們的心依舊未老,依然將孩子包裹在濃濃的牽掛之中。

父母終將會老,隻是,當他們老了的時候,該指望誰呢?那必定是我。而在那時,父母隻能夠凝望著自己的孩子走向遙遠的社會與未來,但是,他們還是會用自己的方式深深地愛著孩子們。

而我們呢?我們卻總是漠視這一切的一切。這,真的是我們的所作所為麼?

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懶腰。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伏在桌子上趴下睡著了。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的身上竟多了一件禦寒的衣服。也許,是媽媽,也或許是爸爸。眼角似乎有什麼類似亮晶晶的東西順著臉頰流下來。這,便是淚水。有悔恨,有感激,有憧憬,有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