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蘇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聲音不疾不徐:“陳嬤嬤,你最好記住你這話。哪天你病了,也別請大夫,畢竟你也是賤命一條。”

陳嬤嬤臉色微變,輕哼一聲,轉身不情不願地去稟告了張氏。

張氏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以春香為首的小丫鬟打了秋實,早就跑去虞娟麗那裏邀功了。

虞娟麗聽了高興,便同張氏說了這事。

張氏正想找機會收拾虞蘇,直接出手不合適,但若是同輩人之間的打鬧,便顯得再正常不過,尤其是丫鬟之間的事,哪裏用得著她出麵?

沒過多久,陳嬤嬤出來了,笑得陰陽怪氣:“已經快天黑了,夫人說,明兒再請大夫吧。”

顯然張氏鐵了心想拖延。

虞蘇冷眼旁觀,隻能暫時回去。

回到院裏,虞蘇心中盤算片刻。

換了身男裝,從院中偏僻的小狗洞鑽了出去,親自跑到藥鋪,向藥師描述了秋實的症狀,拿了副藥回去。

“李嬤嬤,把這副藥煎了,給秋實喝下去。”虞蘇吩咐道。

李嬤嬤是張氏派來的教養嬤嬤,年紀很大,瘦小幹癟,但慈眉善目,平日裏虞蘇對她還算客氣,偶爾讓她燒燒水、看看爐子。

南院雖小,但清幽雅致。

虞蘇的房間正對著桑葚樹,坐北朝南。

兩側各有一間耳房,以前是春華一間,秋實和李嬤嬤一間。

如今春華走了,秋實也沒有搬過去,還是和李嬤嬤住。

小丫頭說,李嬤嬤年紀大了,起夜困難,住一起方便照顧。

真是個心善的小女孩。

虞蘇走進秋實住的耳房。

這裏並不寬敞,光線也昏暗,並排擺放著兩張床榻。

秋實躺在床上,臉色發白,但見虞蘇進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想要起身。

虞蘇忙製止道:“你躺著吧,別起來。”

秋實聽言,靠回了枕頭,虛弱地笑了笑。

虞蘇走到床邊,眼神溫和:“等你好了,再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向來不虧待自己,更不會讓旁人欺負自己人。”

秋實艱難地點了點頭,嘴唇微微開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虞蘇呆了小一會,看秋實睡意朦朧就離開了。

夜深人靜。

秋實縮在被子裏,突然開始說胡話,聲音斷斷續續。

“娘親……你來了……娘親,我好疼……”

李嬤嬤睡眠淺,被秋實的呢喃聲驚醒,急忙點燃油燈走到床邊。

她摸了摸秋實的額頭,冰冷得不像話,呼吸也微弱無力。

李嬤嬤心疼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忙扶著床邊站穩,卻差點因為手腳發軟而險些跌倒。

這孩子怕是撐不過去了。

秋實雖說平日裏有些傻乎乎的,但人心地善良,待人孝順。

看著她如今虛弱不堪,李嬤嬤心如刀割,跌跌撞撞地衝到正房,急促地敲門。

“小姐!不好了!秋實怕是要不行了!”

虞蘇被敲門聲驚醒,猛然坐起身。

她沒來得及換衣裳,便穿著裏衣匆匆趕往秋實的房間。

一推開門,燭光映照在秋實的臉上。

她的嘴唇已經發紫,身體蜷縮在被子裏,呼吸弱不可聞。

“怎麼會這麼嚴重?”虞蘇的心一緊。

李嬤嬤一個勁抹著眼淚。

“我瞧她吃了藥,還以為睡一覺就好了。平日裏這丫頭身子骨硬朗,上躥下跳的,從沒見她生過什麼大病,怎麼這次這麼嚴重?”

此時已是深夜,院中靜謐,隻有風拂過樹葉的聲音。

虞蘇心急如焚,匆匆跑出屋外。

院子中間立著一棵高大的桑葚樹,枝繁葉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