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晟被趕出虞家後,便在京城的一家客棧落腳,暫時未回冀州。
身邊的小廝不解:“少爺,咱們不回冀州嗎?”
“回什麼回?”何晟冷哼一聲,臉色不悅,“張氏那婆娘收了我家的好處,卻遲遲不給我辦事,回去豈不是白送了臉?”
小廝垂下眼瞼,識趣地不再言語。
做下人的哪敢輕易議論主子的決斷。
何晟心中鬱悶,越想越氣,便幹脆在京城四處遊蕩。
他素來好這一口,京城的煙花之地更是頻繁出沒,花柳巷、煙花船坊走遍無數。
今日,他又帶著小廝直奔京中最負盛名的銷金窟凝香樓。
閣樓高聳,飛簷鬥拱。
院中紅燈高掛,尋歡作樂的人充斥其中。
何晟一進凝香樓,便大手一揮點了幾名姿色出眾的妓子。
帶著小廝進入了最奢華的廂房,飲酒作樂,荒唐了一夜。
到了次日,晨光微曦,何晟還沉浸在溫柔鄉裏。
幾名妓子環繞著他,輕紗帳子隨著風微微飄動。
忽然,“嘭”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聲震屋宇,帷幔抖動,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幾名妓子驚得尖叫一聲,紛紛抓起錦被遮掩身子,臉色煞白。
何晟被這一腳聲吵醒,仍有些迷迷糊糊,睜開眼不耐煩地罵道:“混賬,誰敢擾我好夢!”
門口站著幾名氣勢洶洶的年輕男子,其中一人冷笑一聲,雙手抱臂,怒視何晟:“你膽子不小,竟敢強占我包下的小春花,爺今日就讓你知道什麼人動不得。”
何晟一愣,腦中混亂。
小春花是誰啊?
他怎麼完全沒印象。
那幾名妓子見此情景,識趣地撿起地上的羅衫。
穿好衣物後,匆匆退出了房間。
臨走前甚至還貼心關上了房門。
“喂,你們幹什麼?”何晟剛從醉夢中清醒,頭腦還有些昏沉,就見幾道黑影逼近。
話音未落,他便被幾人從床上粗暴地揪了下來。
“哎喲!你們……啊!”
話未說完,拳腳便如暴雨般落在他身上。
何晟哭天喊地,毫無半點辦法。
屋外,他的隨從早已被幾名大漢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凝香樓裏的喧鬧絲毫沒被他們的求救聲打擾,一時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饒命啊……別打了……”
何晟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頭臉早已被踹得模糊不清,血從嘴角淌了下來,身上錦緞長衫也被撕扯得破破爛爛。
原本養尊處優的少爺,此刻狼狽不堪。
過了許久,老鴇才扭著腰肢姍姍來遲,搖著帕子裝模作樣地勸道:“幾位爺,別再打了,我這可是正經生意,萬一鬧出人命,官差來了可不好辦。”
領頭那人,衣冠楚楚,文質彬彬地理了理袖口,語氣平淡如常:“放心,隻是教他個教訓,好讓他明白,什麼人是他惦記不起的。”
話音剛落,他輕輕踢了踢癱倒在地的何晟,瞥了一眼那張被打得腫如豬頭的臉,露出一絲譏笑。
何晟早已神誌不清,口中不住喃喃著不成句的音,眼神渙散,渾身抽搐,仿佛下一刻就要去見閻王。
幾人動作幹脆利落,收拾完畢後便大搖大擺地走出房間。
凝香樓的侍從看見,紛紛避讓,無人敢阻攔。
畢竟,這幾人皆是京城有頭有臉的權貴子弟,得罪不起。
老鴇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何晟,嘖嘖歎道:“也算你倒黴,招惹誰不好,偏偏撞上這些少爺。”
她叫人找來何晟的隨從,指揮著將他抬了出去。
隨從看著自家少爺被揍的半死不活,連連叫苦,卻也不敢多言,隻得硬著頭皮將人送回客棧。
而那幾人轉身走進了隔壁的包間。
推門而入時,屋內的琴聲悠揚,傅懷溪端坐其中,眉目如畫,風光霽月般淡然。
傅懷溪擺了擺手,歌姬識趣地抱著琴恭敬退下。
幾人行禮後,帶頭的那位恭敬道:“世子爺,您吩咐的事兒,咱們已經妥善辦好了。那小子被揍得沒了半條命,至於子孫根嘛……也被踢廢了,這輩子別想再逍遙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