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簡單叮囑了幾處需要紮針的穴位後,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寒床的冰冷刺骨,虞蘇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陸玄昭看了她一眼,淡聲吩咐道:“鐫風,送她回去。”

此時天邊已露出些許微光,不久就要破曉。

鐫風站在門外,猶豫著沒有動,偷偷打量了一眼室內的氣氛,便縮了縮脖子。

陸玄昭心中積壓了一晚上的怒氣,眉頭微蹙,“那就去叫肆風。”

鐫風摸了摸鼻子,仍舊不肯動:“那也不妥,王爺都抱過了,何必再讓別的男子抱虞小姐。”

陸玄昭無奈,沒再多說,徑直走過去彎腰將虞蘇打橫抱起。

她剛要掙紮,陸玄昭低聲斥道:“別動!天快亮了,難道你想從這走回虞府,被別人撞見?”

虞蘇沒在掙紮。

憑她自己確實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回到南院。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再說話,氣氛卻變得微妙起來。

來的時候她昏迷不醒,如今清醒,兩人靠得如此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

虞蘇臉色微紅,烏黑的眼睫無聲一顫,尷尬地轉開視線,

陸玄昭抱著她穿過空蕩的街巷,趁著天未完全亮,悄然將她送回虞府。

兩人一路無言,但虞蘇心裏莫名有些亂,幾次想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熹微的光線透過窗欞灑在屋內,陸玄昭的背影籠罩在一片昏暗中。

正當他準備翻窗離開時,身後傳來虞蘇的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一絲少有的真誠:“今日於情於理我都要謝謝您。還有……對不起。”

陸玄昭的身形微頓,手指停在窗框邊。

他緩緩轉過身,眼神落在虞蘇的臉上,微光下她的神色有些不安,卻透著幾分坦率。

陸玄昭微微蹙眉,語氣不自覺放柔,突然問道:“聽聞你最近與工部侍郎家的公子衛宵在議親。”

虞蘇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事。

陸玄昭看著她,難得多說兩句,“衛宵為人正直,品行端方,工部侍郎一家清正廉明,也算個好去處。你嫁過去,好好過日子,或許能過得安穩。”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在虞蘇身上掃過,又道:“何晟的事,我會替你解決。”

虞蘇錯愕地看著陸玄昭。

但對方便如來時一般,輕輕躍出窗外,瞬間消失在昏暗中。

虞蘇站在原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

嫁給衛宵?

腦海裏突然冒出衛宵的形象,溫和有禮,是個好兒郎。

若他沒有成親沒有生孩子,虞蘇真的會好好考慮。

可惜,她連二婚都接受不了,何況給人當後媽。

春華早已醒來,看到虞蘇平安無事,她慌張地衝上前,神色緊張:“小姐,你怎麼樣?可嚇死我了!你沒事吧?”

虞蘇微微一笑,淡定道:“沒事,你忘記了嗎,你打跑了何晟。”

“我?”

春華一愣,眼神滿是疑惑,猶豫片刻,才勉強相信了她的說法,畢竟此刻她也無法想出別的解釋。

還好她昨夜起夜,沒被迷香迷倒。

“這何晟當真無法無天,竟敢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小姐,咱們要告訴老爺嗎?”春華心有餘悸,忍不住問。

虞蘇的目光微微閃爍,夜色裏泛著一絲寒意:“事關清白,還是不要聲張。”

春華咬了咬唇,不甘心地道:“就這樣忍氣吞聲嗎?”

虞蘇沒有正麵回答,語氣淡然:“有些事,暫時不說比說出來更好。”

春華聽了,心中不免一陣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

若是有世子爺依靠,那何晟哪裏敢如此行事?

她咬了咬唇,想到何晟還妄想納她為妾的言論,頓時惡心至極。

小姐與世子爺之間的信件,都是經過她的手,字也是她代筆寫的。

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機會,自己寫封信給世子,求他出手幫助小姐呢?

何況自己也對世子爺暗生情愫已久。

那位世子爺溫文爾雅,對小姐一往情深,怎能不讓她心動?

可她清楚,自己不過是個侍女,身份低微,永遠不可能站在世子身邊。

趁著虞蘇不注意,春華突然開口:“小姐,我想給家裏寫封家書,能借您的紙嗎?”

虞蘇點了點頭,昨夜春華不顧自身安危,衝上前救她,她心裏對此感激,也沒有多想,便應允了。

春華拿過筆墨,坐在桌前,模仿著虞蘇的口吻給傅懷溪寫信。

她寫得極慢,心跳卻極快。

此刻,她不再覺得自己隻是個侍女,而是與傅懷溪私下通信已久的知己。

寫完後,春華謹慎地將信封好,趁無人注意時,悄悄將信藏在院中一盆花的泥土之下,隻等機會將信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