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趙小栓(1 / 3)

這裏是北邙之地,群山之中一座無人問津的小村莊。

現在正是麥收季節,天氣炎熱的很,在田間地頭忙了一上午的趙小栓,也終於熬不住天氣的酷熱,將手中的鐮刀一丟,披著一件土黃色的短褐走到了樹蔭下,將腳上的帆布鞋一脫,光著倆腳丫子坐在鞋麵上休息。

鞋子是趙小栓他娘親手給納的,厚實的鞋底鞋麵坐上去特別舒服,趙小栓又從田頭上折來一根狗尾巴草,閑來無事地叼在嘴裏,抬著略顯黝黑的臉頰,望著遠處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的高山出神。

那座高山在整座北邙百姓的心裏,是一座仙山,因為相傳上麵住著神仙,能騰雲駕霧,能禦劍飛行,能斬金斷鐵,每日餐風飲露卻也能長命百歲,過的是與世無爭的日子。

但是趙小栓聽算命先生常四仙說過,那座仙山中其實住的是修士,修煉道法的修士,雖然沒有傳說中的神仙那般神奇,但也是類似半仙的存在。

所以每當閑下來的時候,趙小栓總會抬頭望望那座仙山,他很想見見算命先生所說的修士究竟是什麼樣的,也很想去那仙山中去看看,看看山裏是否真有神仙存在。

隻是可惜,趙小栓太忙了,忙的沒有一點空閑的時間。

趙小栓家裏租種著地主周扒皮家的三畝農田,每一年都兢兢業業的在田頭侍弄,才剛夠一家人填飽肚子,趙小栓今年已經有十七歲,是家裏下地中最重要的勞動力,他若跟他爹說他想去仙山中轉轉,估計他爹會先打折他一條腿。

趙小栓所在的趙家莊,是一座四麵環山的小山村,在山脊上隻有一條羊腸小路可以通往到外麵的世界,但是也得走上三天三夜才能走到最近的小縣城,所以平時趙家莊的居戶基本很少離開這個村子,祖祖輩輩地生活在此,從未變過。

趙小栓感覺自己像一隻囚禁在籠子裏的鳥,從出生就被上天在命運上蓋上了一個印章,那便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娶妻生子,繁衍後代,然後無限循環下去……

“小栓子,又不幹活偷懶了,今天太陽落地前不割完這塊麥地,我看你爹不揍你不。”一個進山挑水的農戶正巧路過這兒,看到趙小栓在樹蔭下乘涼,忍不住風趣打鬧道。

趙小栓吐出嘴裏的狗尾巴草,衝著挑水的農戶咧嘴笑道:“範大腦袋,你還有臉說我,你再不挑滿一扁擔水回去,你家婆娘都沒熱水洗澡嘍,看她不扇你幾個耳帖子。”

範大腦袋的媳婦是村裏有名的一枝花,天生就愛幹淨,每天都要燒上一鍋熱湯來洗澡,這在一年到頭都不見有幾人洗澡的趙家莊裏是一景,村裏的幾個閑漢們趁著範大腦袋不在家時沒少偷偷地去偷看過幾次,範大腦袋媳婦的屁股上有塊紅胎記,也是他們這麼傳出來的。

範大腦袋看了看天色,果然快到了他家媳婦每日洗澡的時辰,深怕村裏的閑漢們再去扒著門縫去偷看,晃著兩個小短腿拔腳就走,邊走邊衝趙小栓回喊道:“小栓子,你也別說我,你再不好好幹活將來連個媳婦都娶不上。”

“切,要你管!”趙小栓嗬嗬直笑。

等範大腦袋走遠了,趙小栓看看天色,又瞅了瞅還有一大塊沒割完的麥地,也怕回家挨爹娘的訓,趕緊拍打了幾下屁股上的草屑站起來,耷拉上鞋子,走回麥地拿起鐮刀快速地收割起來。

鋒利的鐮刀,閃著明亮的刃麵,在一片金黃色的麥地裏快速地揮動,周圍空闊無人,隻有剩下趙小栓不斷聳動的身體隱沒在麥田中。

日落西沉,一片紅豔豔的晚霞映紅了半片天空,趙小栓終於割完了這一塊麥地,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提著鐮刀慢悠悠地往村裏走。

剛走進村頭,趙小栓便聽到一陣聲嘶力竭的哭聲,隱隱的還有一個男人在咆哮,聽著像是今天兒挑水的範大腦袋,趙小栓猜摸不透發生了何事,不免加快了腳步。

拐過幾個胡同,遠遠地就看到範大腦袋的門口擠滿了村民,趙小栓的爹也在那裏,抹著眼淚,蹲在門口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

“爹,咋了?”趙小栓走過去貼近了趙爹,小聲問道。

趙爹聽到趙小栓的聲音,抬起頭來,歎了口氣,將嘴裏的旱煙杆兒在牆頭上磕了幾下煙灰,道:“範大腦袋的媳婦死了。”

“啊,怎麼會!”趙小栓吃了一驚,今兒個中午他還剛見到範大腦袋去山裏給他媳婦挑水洗澡,怎麼下午就死了,要說死,這也死的太快太突然了吧。

“他媳婦咋死的?爹。”趙小栓小心問道。

趙爹眼神中多了幾絲不自然,踟躕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趙小栓,慢吞吞說道:“還能怎麼死的,幹死的唄!”

“幹……死的?”

趙小栓心情有些淩亂了,他能聽得懂這句話的含義,但是他長這麼大,還從未聽說有人會是這麼個死法的,再者說範大腦袋的體格,也不像是具備有這個能力的人,除非另有他人。

難道是遇到歹人先奸後殺?

趙小栓將手中鐮刀向著趙爹一遞,仗著自己半大小夥子的健壯體格,擠開擁擠在門口的人群,擠進了範大腦袋的家裏。

範大腦袋已死的媳婦就躺在天井裏,身子下麵鋪著一張葦席,全身上下隻穿著一件****,大腿分的大大的,幾個娘們怎麼使勁也合攏不上那雙腿,看起來怪怪的。

範大腦袋此刻正趴在地上哭得歇斯底裏,臉上一把淚一把泥的,讓人看了都心悲。

趙小栓仗著自己膽子大,向著死屍靠近了幾步。等仔細看清楚了地上死者的模樣,趙小栓幾乎有點不相信他自己的眼睛,更加不相信地上已死的女人會是範大腦袋的媳婦。

範大腦袋的媳婦趙小栓見過,小臉白白的,胸脯鼓鼓的,屁股也大大的,夏天穿著大褲衩時還能看到兩條大腿條子又光又滑。可是現在,地上的女人骨瘦如柴,皮膚枯黃,就像是一張破皮蒙在了一個骨頭架子上,眼窩深陷,顴骨奇高,全然沒有一點範大腦袋他媳婦的一點樣子。

驗屍的仵作檢查完了一番,衝眾人搖了搖頭,語氣低沉地說道:“縱欲過度,精氣吸幹而死。”

這句話趙小栓聽明白了,按照大白話講,就跟趙爹的意思一樣,範大腦袋的媳婦真是被人“幹”死的。趙小栓斜眼瞅了瞅範大腦袋媳婦兩根被撐的大大的兩腿,禁不住撓了撓鼻孔眼,心裏暗歎一聲:這得多粗的家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