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衝出這幻象之中,重回現實。深深的舒出一口氣後,再次凝視鐲中的小字,讓注意力集中於眼睛的官能視覺上。“紹聖三年”這一元素開始吸引我,無疑,這是一個年份,但“紹聖”究竟是哪個朝代的呢?我盡可以向這鐲子的原擁有者——老媽,詢問。但發覺此刻缺乏與人溝通的動力,甚至於這人是我媽。於是打開電腦上網,搜索這“紹聖三年”的字樣。翻了幾個網站,幾經查閱,才知道原來是宋朝哲宗趙煦的年號,接近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若每百年有四代,那麼換言之已有四十代左右的人擁有此物,我在想。一張張穿著服飾的不同時代的結婚畫像立時悄然固定於記憶之牆。共有四十張之多,可能五十也有,末角較為清晰的是爺爺奶奶的畫像,跟著是老爸老媽的,我自然是存放於最末端。身邊的人是誰還看不清楚,但那已不再重要。重新審視所有畫像,忽而模糊,忽而清晰,有的像是在笑,有的則像向我怒目而視,表情大不統一。最後,畫像一張一張的剝落,從左上畫著老得不能在老的老人那張開始,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毫不猶豫的剝落下來,順序也沒有改變,我是最後的倒在地上,隻遺留下一堆畫像背麵的白色。繼而火起,分不清究竟是哪一張先著起來了,但瞬間所有都化為灰燼,無跡可尋。
這玉鐲子的意義再明白不過了,老媽不單是叫我與弱汶盡快結婚,更重要的是快點生個小孩,還要是個有咕咕的小男孩,以便讓這玉鐲子一直流傳下去。
壓力不小啊!我心在感歎。一千年,四十餘代的傳統,怎能在我手上終止。無論我是否相信鬼神或是輪回,這壓力終究是不可避免的。與弱汶結婚自是我所願,一直以來沒有實行可能也隻是一時的衝動和就此而來的懶惰。但無論如何,和她一起的事情怎麼想來都是理所當然的。我把玉鐲放回那非常相襯的古老的黑色的木盒,鄭重的放在書桌上,安全的放著,同時也把那份壓力暫時封存。
然後想起必須找劉彥,於是打了一通電話給他。詢問他明天是否有空,能否中午出來吃頓飯,談一談證券那事。順帶問起了上官顏來,耳筒裏聽得出他活在快樂當中,至少現在是。明天的事確定下來了,事業上的轉折點將會出現,這使我懷有興奮的心情,甚至忘卻關於女人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