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灰回到宿舍時已是晚上七點,其他人都出去玩了,隻有肖楚鍾還在宿舍。
“下午有個女的來找過你,留了封信。”
成灰拆開信一看,隻有一行字:
見信請立即來青雲街找我,有重要事情相告。
肖鍾望著成灰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怎麼連你也不正經起來了?”成灰笑了笑,又問:“你怎麼沒去歌廳?”肖楚鍾成功考上歌廳歌手,已經去唱了兩個星期。
“今天我沒有節目。”肖楚鍾道。
“把單車借我出去一躺。”
“是不是去找那女的?”肖楚鍾邊笑邊把單車鑰匙遞給成灰。
成灰笑笑,接過鑰匙走出了宿舍。
見到成灰,韓琳又驚又喜,“小灰!”她喊了一聲,抱住他,把頭伏在他肩上。
成灰一動不動地站著,他想推開她,又不忍。
“為什麼回來兩天了都不來看我?”韓琳邊給成灰倒水邊問。
“沒有時間。”成灰靠在沙發上,感覺很累。他把家裏的情況和找工作的事講了一遍。不知為什麼,在韓琳麵前,他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
“可是處理品並不好賣。”韓琳道。
“那也沒辦法,隻能先試試再說。”
韓琳想了想,也沒其它辦法。“現在需要錢嗎?”
“呃――不,暫時還不需要。”
韓琳笑了笑,打開抽屜拿了一百塊錢遞給成灰。
“真的不需要。”成灰搖搖頭,沒接。
“是借給你的,你賺了錢還給我不就行了嗎?”韓琳說著,坐到成灰身邊,把錢放進他口袋,趁勢又抱住他,把頭埋入他的朐口。
“韓琳,我們不能這樣,不是說過嗎?我們隻是朋友。”
“這我很清楚。我沒奢望過你會娶我。”韓琳的臉貼在成灰胸口,“隻要曾經相互擁有,我就很滿足了。”
成灰本想說出她隻是把他當成了初戀男友的替身,卻怕勾起她的傷感。“你不是說有重要事情告訴我嗎?什麼事?”
韓琳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過了許久,才抬起頭來,嫣然一笑道:“你想要孩子嗎?”
成灰嚇了一跳,急忙搖頭。“不,不能,這不行。”
“我已經有你的孩子了。”她羞澀而幸福地笑著,把他的手拉過去放在她肚子上。
成灰隻覺全身發麻,腦子裏一片混亂。他喃喃地道:“真的不行,韓琳,這絕對不可以。”
“可以的。”韓琳固執地望著他,“我馬上和那個軍官結婚,他不會知道我懷的不是他的孩子。”
“不,韓琳,不能這樣。”成灰腦子逐漸清醒,“這對他,對你,對孩子都太不公平。而且我會一輩子背負這個沉重的十字架。”
韓琳垂下目光陷入沉思。良久,幽幽地問:“你真的忍心殺死自己的孩子嗎?”
“不是殺死。他現在還沒有生命。”
兩行淚從韓琳眼裏滑落,她閉上眼,鼻翼不停顫動,卻沒哭出聲來。過了一會兒,韓琳睜開眼,無力地道:“抱抱我好嗎?”
成灰抱住她,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肩上。
第二天早上,成灰回宿舍把單車鑰匙還給肖楚鍾時,肖楚鍾道:“方盡昨晚上來過。”
“有什麼事嗎?”成灰問。
肖楚鍾笑道:“沒事,放心,我沒說你去找那女的。”
成灰笑道:“你還真是越來越不正經。我是說她來有什麼事。”
肖楚鍾道:“說是下星期五她的生日,邀請我們去參加。不過這事還早,完全可以過兩天再說,所以我猜她的真實目的並不是這個。”
在方盡的記憶中,有一件事特別清晰。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有一次爸爸出差,一去就是四五天,在那幾天中,她天天想爸爸,天天哭著要爸爸。爸爸回來後,她一下子撲在他懷裏傷心地哭了好半天,鬧得爸爸以為她受了欺負。二十年來,這件事一直深深刻在心頭,就象是剛剛發生。
兩年前認識成灰以後,她常常有和他在一起的願望,隨著時光流逝,這種願望越來越強烈。這時她才發現,這種願望跟小時候想和爸爸在一起的願望那麼相似,卻又截然不同。小時候,她希望能和爸爸在一起,在他懷裏撒嬌,讓爸爸親她、疼她。可她從來不會為爸爸擔心,她覺得爸爸是萬能的,隻要爸爸在,她什麼都不會害怕,而爸爸也絕不會不要她、離開她,或者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