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灰也打開自己的行李開始鋪床。此時他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對張芙來說,大學生活的第一個晚上實在難熬。下火車時,她怕爸爸知道她和劉英華的事,不敢讓劉英華和她一起走。到了學校,爸爸一直陪著她,也沒機會和劉英華見麵。而晚上女生宿舍是禁止男生進入的,她又不知道劉英華的宿舍在什麼地方,更不敢一個人出去找。長這麼大,她從沒有離開過家,也沒有離開過父母的照顧。而現在,她不得不獨自一人待在這個陌生城市的一個陌生的集體宿舍中。她感到孤獨,甚至害怕。記得臨走時,媽媽抹著眼淚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她還嫌媽媽嘮叨。昨天在火車上,她還老想躲離爸爸的視線。可現在,要是父母在身邊多好啊!哪怕嘮叨一千遍一萬遍,她也不會煩。想著家,想著父母,張芙的鼻子酸酸的,直想哭。可她不能哭,因為旁邊還有四個同學。他們都在寫信。
張芙住進來之前,宿舍裏已經有四個女生。胡映秋是來自大理的白族女孩,卻沒有張芙印象中白族女孩的美貌。林紅梅略凸的雙頰永遠掛著兩片紅雲,有著陝北農村女孩的典型麵部特征。朱雨是個嬌小的川妹子,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著象隻有十四五歲。方盡是個端莊的江南女孩,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說話時聲音輕柔,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非常舒服,但方盡絕不是個美女。在這個宿舍中,隻有張芙才是美女。
第一次聽到方盡的名字時,張芙自然地聯想到了火車上認識的新同學,那個和她來自同一個城市的成灰。“‘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聽起來他倆真是天生的一對兒,可他們並不般配。”張芙這樣想,“成灰帥氣,老練,深沉,簡直十全十美。方盡相貌平庸,根本配不上他。這裏配得上他的隻有我。”她隨即被這種想法嚇了一跳。“要是英華知道我這樣想,又會吃醋了。”
張芙和劉英華是同一間中學畢業的,劉英華上高三時,經常找各種理由接近上高二的張芙。劉英華考上西南工業大學臨走前,他們把初吻獻給了對方,並海誓山盟,灑不完情切切傷心淚,道不盡意綿綿離別苦,依依而別。過了一年,張芙為他來到了這所學校。
這時方盡已寫完信,往那個厚厚的信封上貼郵票。朱雨誇張地喊:“哇!阿方,你寫那麼長的信,是寫給誰的?老實交待,是不是情書?”方盡和朱雨是最先到校的,方盡性格溫柔,朱雨活潑直率,幾個小時相處下來,兩人已成好朋友。
方盡笑道:“你這麼個小不點兒,盡想什麼情呀愛的,真是人小鬼大。”
“我人不大,鬼也不大,不過倒看過我一個高中同學的男朋友寫給她的情書。”朱雨突然捏著鼻子學著男生的聲音說:“親愛的!我好想你。”
宿舍裏的人都被逗笑了。
方盡見張芙臉色不大好,對朱雨說:“小不點兒,不要鬧了,張芙肯定很累,早點休息吧。”
各人陸續上床之後,朱雨仍然不甘寂寞,把頭從蚊帳裏伸出來問:“各位,小妹冒眛問一句,你們誰有男朋友?”
方盡笑著說:“我們這幾個人中,我看張芙可能會有。”
“你怎麼知道?”張芙問。
“你這麼漂亮,肯定有不少男生追你。”
張芙沒說什麼,心裏美滋滋的。
“你們在大學期間會談戀愛嗎?”朱雨又問。
林紅梅笑道:“小不點兒,你怎麼老想這些問題?是不是準備找一個?”
“才不呢。我是怕你們都找了男朋友,沒人陪我玩。我在大學期間是不會談戀愛的。”
胡映秋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
“我媽跟我說:你還小,大學裏不要談戀愛,大學裏的戀愛靠不住。我是孝女,當然要聽媽媽的話。”
方盡笑道:“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還是且聽下回分解吧。我們不要吵了,別影響張芙休息。”
“沒關係的,你們說吧,反正我也睡不著。”張芙倒真的希望他們繼續說話,但宿舍裏卻慢慢靜了下來。她緊閉上眼睛,卻毫無睡意,想家的念頭一陣陣襲來。她努力去想劉英華,可怎麼努力也無法把他的影子凝在眼前,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讓她不安。她想看清是誰的眼睛,卻又看不清。張芙的心裏悄悄升起一種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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