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案發(1 / 3)

狄仁傑猝然驚醒,張目四顧,急聲道:“這、這是何處!”眼前此景顯然完全超乎他的預料,一張老臉登時繃若弓弦,口中喃喃念道:“難道竟不是她,不是她……”此時就聽李元芳從旁訝然道:“大人,看樣子地方並沒有錯,奇怪的隻是那間大宅,竟然能夠無聲無息地憑空消失。”如燕立即駭然道:“還不都是因為你,沒來由招來女鬼索命!”她俏臉蒼白地轉目四下一望,頓時抬手向山下指去,決然道:“伯父您看,昨晚的望江亭仍舊矗立江邊,從距離上看,我等此時立足之地,正是那鬼宅的堂屋之中……”她猛然一震,仿佛受了驚嚇的小獸也似急退半步,手捂心口道:“伯父,這、這定然是女鬼布下的妖法,隻想將我等誘來山上索命!”狄仁傑麵無表情地直直望她一眼,登時神態漠然地邁步向前踱去,徐徐繞著周遭土地走了一圈,這才展顏而笑,隨手招呼道:“哦,元芳啊,你們看……”

他說著話俯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地上青草,似有意無的抬手微微一扯,大把青草頓時給他連根拔起收歸掌中,轉而向李元芳問道:“元芳,你可瞧清楚了?”李元芳不由一怔,若有所悟地喃喃道:“大人,這些草原來是新鋪上去的?”狄仁傑笑了笑,隨手抄起一把浮土,點頭道:“不光是草皮,這周遭大片土壤如此疏鬆,想來亦定是剛剛翻整過不久。”他拋開浮土,一麵輕拍手掌一麵徐徐站起身,眼光深深環視一周,沉聲道:“依照常理,才經過昨夜一場大雨,這裏的土壤理應泥濘不堪,又豈能保持如此粒粒分明的疏鬆摸樣?”

李元芳點點頭,蹙眉道:“大人,可是這又能夠證明什麼呢?”狄仁傑笑了笑,仰麵深深吸一口曆經風雨洗滌後的清新空氣,心神頓時為之一爽,這才轉頭問道:“元芳啊,是否還記得昨晚飯後,你曾說過的話?”李元芳呆了一呆,訝然道:“大人,您指的是?”狄仁傑哈哈一笑,點頭道:“本閣清楚記得,當時你有提到,說整個大宅,除了那間堂屋之外,其它房間全都空空如也。”李元芳立即恍然道:“不錯,當時卑職就覺得此事十分怪異,哪有房子蓋好,卻不添置任何家具的?”狄仁傑頓時點頭道:“嗯,說的好啊!”他雙目熠熠生輝地凝視李元芳,笑問道:“然而元芳,這又說明了什麼呢?”李元芳想了想,頓時麵容繃緊,蹙眉道:“大人,這樣的情形,隻有兩種可能!”他長舒口氣,點頭道:“或者這間宅子荒廢時久無人居住,或者便是剛剛建成不久,一應家具還未來得及購置!”

狄仁傑拈須一笑,抬手指點他道:“嗯,順著你的思路,更進一步分析,此事當然還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李元芳登時一鄂,眼光環過如燕跟狄春二人,訝然道:“另外一種可能!?”狄仁傑點點頭,油然歎道:“是啊,你們大可想上一想,假如這間宅子根本就是臨時搭建,隻圖一時之需,那又有何必要將家具置辦齊全呢?”李元芳不由聳然一驚,詫異道:“大人,您是說,對方大費周章、於此半山腰處搭建房屋,其目的就是為我等提供一處臨時避雨之地……”他搖了搖頭,皺眉道:“卑職不得不說,這一切也太匪夷所思,教人難以置信了。”如燕忽地從旁冷笑道:“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或許你李大公子人見傾城、鬼見傾心,上趕著來大獻殷勤,又是大宅又是好酒好菜,簡直夫唱婦隨、愜意得很呢!”

她拈酸吃醋地一通挖苦過後,轉而向狄仁傑問道:“伯父,不管對方是何居心,然而拆房扒屋畢竟要大動幹戈,因何我等竟沒聽到半點動靜?”狄仁傑搖頭道:“關於這一點,本閣也是奇怪的很啊!”李元芳抬手摸了摸鼻子,插話道:“大人,這樣的事情唯有一種解釋。”他轉眼望向如燕,苦笑道:“看來我等還是著了對方的道,不知不覺便中了迷藥。”如燕登時柳眉一挑,辯駁道:“這怎麼可能!桌上每一道菜,可全都經我細細查驗過的,根本就沒半點下毒的跡象!”李元芳搖搖頭,笑道:“也許迷藥並沒下到酒食中呢?”如燕不由一鄂,轉頭直望狄仁傑,急聲道:“伯父,這……”狄仁傑擺擺手,仰麵想了片刻,倏地眼光一亮,轉頭笑道:“嗯,你們兩個不必如此緊張。”他笑了笑,點頭道:“倘使本閣沒有猜錯,問題應該出在燈燭之上。”如燕頓時訝道:“**竟下在蠟燭裏了?”

狄仁傑擺擺手,油然道:“非也,非也,那也許根本不是什麼**,而隻是一味藥劑罷了。”他歎了歎,將大手向前一指,沉聲道:“好啦,時候已經不早,大家還是邊走邊說罷。”李元芳點點頭,跟著他行出幾步,這才拱手問道:“大人,您剛才提到的藥劑究竟指為何物?”狄仁傑背負雙手,沿著崎嶇山路向前張了張,轉頭道:“哦,你是知曉的,本閣閑來沒事的時候,常常隨手翻看些醫書,因而對這岐黃之術並不陌生。”李元芳搖搖頭,笑道:“大人,您豈止並不陌生,分明便是此中國手也!”狄仁傑哈哈一笑,繼續解釋道:“在本閣的印象中,有一味藥劑名為‘安魂香’,據說來源於天竺國。”

李元芳訝然道:“安魂香?”狄仁傑點點頭,複又向前徐徐踱去,沉聲道:“這味藥劑名曰香料,實則卻是無色無味,根本毫無芳香可言,然而藥效又是十分獨到,最能催人入睡,安神益腦。”李元芳不由歎了一歎,喃喃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等睡得這般深沉,竟連對方……”他話音未盡,猛聽得狄春駭然叫道:“老爺,墳、墳頭!”狄仁傑登時一鄂,轉目向路旁望去,果見林木掩映間,隱約一座高墳巋然聳立,於晨霧氤氳中盡顯陰森鬼氣,駭人之極。狄春猛吞口唾沫,顫聲道:“老爺,如燕小姐說得沒錯,那、那間大宅定是女鬼幻化無疑……”狄仁傑一臉陰沉地細細打量墳丘,搖頭道:“荒山野嶺的,有這樣的墳墓存在,並不奇怪。”李元芳蹙眉道:“大人,看樣子顯然荒廢已久,連個墓碑都不見蹤影。”他話音未落,便聽如燕一聲驚呼,急聲叫道:“伯父,原來這裏竟是片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