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哼了一聲:“在大街上引起騷亂,若出了岔子,就等著吃官司吧。”
紅裳低著頭,帶著謙恭的笑容,畢恭畢敬地應了:“大人說得是,小女子謹記了。”
光華閃過,紅裳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凝固在了那張美麗的臉上。眼睛定固在馬車內那端坐的女子身上,這種停滯轉瞬消散,隨之笑容又燦爛起來,“我這就給大人讓道,大人您先過。”
轉頭上了車,讓車夫把馬車讓至一旁。圍觀的人群,見紅裳對這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恭敬有加,也紛紛識趣地讓道。
塔塔的馬蹄聲混在嘈雜聲中慢慢向前行駛。越是向前行駛,越是清淨起來。到了漢白玉石須彌座的神武門外,馬車停了下來,魏公公、諸琳下了車,拿出太後的令牌給侍衛檢查。
諸琳看著那扇赤紅的大門,隻覺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逼得自己胸口像要窒息般。通過檢查,魏公公領著諸琳踏進了神武門,那扇門碰的一聲在身後關上了,諸琳驚得心頭一跳。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有種惶惑感,從貓兒胡同出來的那一刻起,就沒消停過,見到紅裳更是不知道是喜多過於震驚還是震驚多過於喜悅。
諸琳跟在魏公公的身後,宮中的規矩是不能左右張望的,諸琳隻得眼睛看著前方的路,亦步亦趨地跟著,進入慈寧門,踏上高台甬道,從廊廡側走過。左側階上了月台,台上陳設的四座鎏金銅香爐,香煙嫋嫋。
魏公公讓諸琳在殿前等候,他進去通稟。
諸琳低眉垂首站在廊下。有幾個當差宮女太監進進出出地從她身邊走過,時不時的看上她一眼,似乎對她很有興趣。此時諸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在這宮中已經是人盡皆知,無人不曉了。
過了許久,才有太監宣諸琳進殿。諸琳低著頭,進入殿中就聞到微微辛辣的安息香的味道。又聽見殿裏傳來說話聲。
“多謝太後憐惜,隻是審孝仍在病中,臣妾實在無心操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說道。
諸琳腳下一頓,這說話的分明是安國公老太太,沒想到她也在這裏。
“夫人無需擔心,太尉大人已經大好了,叫太醫院好生照顧著,不日便可痊愈。若是因為他傷病而不能給母親做大壽,審孝會更加愧疚,於病情無益。”太後不急不緩,有著久居上位者的矜貴。
諸琳頭垂得更低。魏公公低低地說了聲:“太後娘娘,諸琳來了。”
太後這才轉過頭來,“哦?諸琳來了?”
諸琳垂著頭,走上前去,行了大禮,然後跪下去:“奴婢參見太後娘娘。”
“抬起頭來。”
諸琳微微一顫,抬起頭來,眼睛依舊下垂著。
良久,諸琳覺得自己的下巴都酸了,才聽見太後又道:“眼睛看著哀家。”
諸琳嘴唇微抿,眼睛稍稍抬了一下,並不直視。
太後年近七旬,鶴發童顏,一身鏤金絲扭牡丹花紋蜀錦衣,顯得高貴無比。
“好一個標致的宮女,那日為何要引得煊兒出城?”太後突然嚴厲道。
引十二皇子趙鴻煊出城?太後這是什麼意思?說她嗎?諸琳全身冰涼,簌簌地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