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城的風,有些冷。
樓蘭一身戰袍,靜靜佇立在城樓之上,擰眉看著城外壓境的五萬大軍。
“這一戰,你可有把握?”宿星懶洋洋地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嘴裏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樓國本就人少兵弱,翡城內的兵馬不過萬餘。這次墨國傾五萬大軍來襲,擺明是吃定了我們。說實話,此戰,我方與敵方兵力懸殊,我沒有一點把握。”樓蘭漫不經心地回答,輕輕擦拭著從不離手的佩劍。突然,他抬眸看向宿星,拭帕隨風揚至城下——出劍!
樓蘭手中的劍堪堪劃過宿星的臉頰,帶下一連串血珠。宿星忙不迭飛身退去,嘴裏還不忘調侃幾句:“怎麼又不說開始?這次你要是毀了我的臉,你負責啊?”
樓蘭一笑:“我負責就我負責。我會負責把範廚娘的女兒介紹給你。”手中的劍勢愈發淩厲,卻再也碰觸不到宿星半分,兩人僵持不下。
宿星瞅準一個時機,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劍刃,發力一彈,劍便掉落在地,泛著幽冷的光。
樓蘭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劍,彎腰將之拾起。
“範廚娘那兩百斤的女兒,我可是無福消受。”宿星撫了撫臉——嗯,傷口已結痂,看來沒有很嚴重。
“你走吧,離開翡城。”樓蘭忽然開口。
“什麼?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宿星目光灼灼。
他卻轉身,繼續看著城下黑壓壓一片的兵馬。良久,他道:“我是樓國的太子,勢必要與樓國共存亡。可我知道,這是一條死路,何必扯上你!宿星,你伴我一同長大,雖無血緣之親卻勝似兄弟。我不想你死!”
“要我走,很簡單。”宿星慢悠悠地說,“隻要你打贏我。”
樓蘭皺眉道:“你武藝本就比我高強。剛才我先發製人,手中還持有利器卻依舊輸給了你。你知道,這不可能。”
“那就讓我留下來唄!好歹我也是樓國的將軍嘛!”宿星嬉笑道。
樓蘭瞥他一眼,聲音聽不出情緒:“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沒辦法。”
“其實,這並不一定是條死路。墨清軒不是給你私信……”
“絕無可能!”
“樓蘭,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我知道你從小就寵樓月,可你至於為了她一人搭上整個樓國嗎?”宿星咄咄相逼。
“你不要再說了!”樓蘭的指尖有些泛白,額頭中央的那顆朱砂痣紅得更加妖豔。
“我不想再多說什麼。隻是,太子,一個人和一個國家——孰輕孰重,你應該明白。”宿星破天荒地喊出“太子”這個稱號,深深看他一眼,大步離開。
樓蘭有些犯暈地走下城梯,默默看著翡城內的荒涼景象。
樓國雖弱,可國都翡城卻是這個世界最為繁華的城鎮之一。
如今,城內百姓足不出戶,平常的生計都無人經營,更別提其他的了。人人都籠罩在恐懼的氣氛之下,大白天的,街上卻空無一人,若不是有隱隱約約的哭聲從屋宅裏傳出,隻怕翡城要被誤認為一座死城。
突然,樓蘭笑了笑——若是國破,翡城離死城也不遠了吧。
恍惚間,耳邊響起宿星的話——一個人和一個國家,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