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年初秋,北京城西北角。
熟悉北京的人都知道,這一片區域被幾座十分著名的學府包圍,理所當然的也出現了電腦城、圖書城之類的地方。
我和老蒲、鐵軍一同畢業於其中一所名頭說出去挺嚇人的院校。但一般別人問起來的時候,卻不會輕易聲張,因為這並不是一件什麼值得光彩的事兒。
畢竟,我們在離開學校的時候,連個學位證都沒有拿到。這麼說來的話,算是肄業吧。
來了首都京城的人,沒有一個不想留下的,學一嘴的京片子,不光是為了適應大都市的花花世界,更多的是想證明自己價值。我們哥兒三個也不例外。即使沒有拿到文憑找不起工作,也要螻蟻一樣的堅強活著。
於是乎,管家裏要錢,找朋友湊錢,就差過街天橋地下通道賣唱賣藝了,終於在畢業滾蛋之前,緊巴巴的湊出了十來萬塊。在就近的圖書城,租了個小門臉,開始做起了小買賣,賣點女孩兒的飾品,小工藝品之類的玩意兒。店裏麵小本經營,進的貨都是從各自老家發來的。
再說說我們哥三個:因為脾氣相投,剛上大學那會便響頭磕在一塊,拜了把子,一晃就是四年。
我叫張天野,朋友們都管我叫張小天,或者幹脆叫做小天。大概是麵相比較白淨,有幾分書呆子的氣質,人也隨和,也因此交了朋友不少。就是有的時候太較真,死腦筋,因此沒少的罪人。三個人裏麵,我排在老二。
老蒲本名叫做蒲金碩,這個名字怎麼叫都不順嘴,幹脆就直接忽略簡化。他是我們哥三個裏麵不折不扣的老大,人長得的也是帥氣挺拔。做事情講義氣,絕對夠得上大哥的範兒。
鐵軍姓楊,排行老三,有的時候我們管他叫做楊老三。要說老三的長相,可是相當犀利!如果板著臉不說話,穿上點淩亂落魄的衣服,冷漠的眼神加上胡茬子,那絕對是監獄號子裏麵剛放出來的,就這麼凶、這麼狠!說句兄弟之間開玩笑的話——楊老三的照片貼牆上能辟邪。
實際上,鐵軍性格秉承了西北人的實在,話雖然不多,但也絕對是個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的主。
我的老家在山西,就從老家弄了不少剪紙,繡花鞋。老蒲的家鄉在秀美怡人的雲南大理,那裏挨著尼泊爾,印度,也盛產銀器銀飾,玉石,大理石什麼的。鐵軍的家鄉和我不遠,在陝西。於是我們的小店裏麵,也倒騰來一些石刻、粘畫、花燈、泥塑,根雕之類的東西。
所有的貨物加在一起,種類不少,卻亂七八糟,不成章法。找了幾個女同學幫著整理打點布置,竟然也看上去有幾分文化氣息。幾個月下來,就在這圖書城的地界上,算算收入減去成本,剩下的錢竟然能夠填平店租和和房租的窟窿,仍有一個月吃兩頓郭林家常菜的閑錢。
這樣的現狀,對於我們三個一盒煙抽一個禮拜、一塊錢掰開了花的窮鬼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餡餅了,肯定是祖上積德了。
日子一天一天,本以為我們的小店能夠蒸蒸日上,將來把生意做大,賺的錢能夠像雪球一樣的滾起來,忽然之間便出了不小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