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涼了起來,亦如人心。淩香偏殿的物資供應也逐漸跟不上了。
小德子和青黛已經多番到內務府去催促派發過冬的綿綢以及取暖用的煤炭,可每次要不就隻帶回一點點物資,要不就是兩手空空還挨嘲諷地回來,弄得殿裏眾人憂心不已。
現在,小德子再次垂頭喪氣回來了,而且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怎麼了?”青黛迎上去關切地問道。
“沒事,”小德子不安地往我的方向藐了一眼,抬手擦拭了一下臉上的絲絲血跡。“奴才不小心撞到門上,擦破了點皮而已。現在最要急的是奴才不中用,沒能……”
跟隨其後的翠喜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德子哥哥……我不想隱瞞了……他們那麼仗勢欺人你都要忍受……我看不下去了……嗚嗚嗚……”
“究竟發生什麼事?”青黛走前一步按著翠喜的肩膀,正色道。
翠喜不顧小德子的著急的眼色,斷斷續續地說道:“內務府的人太囂張了……說什麼醉仙殿的狗太多了,主人都沒用的……小德子哥哥聽不下去,就頂了幾句,他們就動手打人了……打得好凶好狠,翠喜都不敢看了……”
小德子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翠喜,你瞎說什麼!”
青黛拉著他倆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被我抬眸喝道:“夠了!嫌本宮太清淨了是麼!”
頓時宮裏就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麵麵相覷,唯有我的餘音在空空蕩蕩的殿裏縈繞。
我蘸了蘸墨汁,舉著毛筆還沒寫下去,一滴墨汁就順著筆尖滑了下去,“啪嗒”一聲灑在宣紙上,化成一朵濃黑得當的墨蓮。
“娘娘,這樣的日子怎叫人過下去啊。”翠茵終於按捺不住,埋怨地嘟囔著。
我苦笑,再繼續專心地練著字,不再做他語。漸漸地發覺到,自己自從退居後,言語是越來越少了,就連表情也吝嗇起來。
“娘娘,”一旁的青黛也終於忍不住了要發問,“我們是否要籌集一下過冬的物資呢?與其一點一點地向內務府領取,倒不如把整個過冬的衣物和煤炭都要來好了。”
“對呀對呀,”翠茵想也沒想就說道,“內務府那邊的人實在太囂張了,根本沒把娘娘您放在眼裏,不如娘娘您找個機會跟皇上說說,也好懲罰一下他們這些人……哎喲……”話還沒說完,她就給青黛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痛得失聲叫了出來。
我停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直直地看著翠茵。她也許是認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直是低著頭不敢看我。
“算了,”我收回視線,並把視線移到雕花木窗外,“本宮去去霽怡姐姐那裏借一些煤炭和暖冬衣物回來。”
“娘娘,讓奴婢去吧。”青黛走前來按住了我冰冷的手。
我搖了搖頭,推開了她的手:“不用,本宮也想去她那裏敘敘舊,一個人去順便也能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