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王的眼中爍閃著晶瑩的淚光,哀傷的語調、深切的情意讓人無法不動容,“我一碰她,她就會發瘋地尖叫。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抱住她,她抽出一把小刀,刺進自己的腹部……”
此時,他的臉上布滿了驚恐,“我差點失去了她……悠兒失血過多,身子虛弱,加上鬱氣難抒,纏綿病榻,總不見好,兩年後,悠兒……終於離我而去……”
楊娃娃震驚了,悠夫人竟然這麼剛烈,寧死也不委曲求全。
難道悠夫人沒有成為大王真正的夫人?月氏王是正人君子?
不過,也許月之王擔心鬧出人命,才沒有霸王硬上弓。
想起禺疆對自己也是霸王硬上弓,想起多年前的糾纏與痛苦,楊娃娃微微一笑,那種刻骨的念想越來越澎湃。
“想不到大王待悠夫人這般癡情,讓人感動。”她感歎道,莞爾一笑,“我並不是大王的悠夫人,大王念念不忘的是悠夫人,我與悠夫人完全不同。”
“我知道,我並沒有把你當作悠兒。閼氏的絕色容貌與聰慧無雙早已傳遍草原,就算我遠在月氏,也有所耳聞。”月氏王瞬間轉換了神色,急忙解釋。
“大王過獎了。”
“放眼整個月氏,無人能比得上閼氏,有閼氏相助,我月氏國一定會繁榮昌盛,國勢強大,稱雄周邊邦國。假若閼氏應允,五日後我頒下一道旨意,封閼氏為月氏王妃,成為我月氏國令月氏子民敬仰的王妃,享受我月氏國最高貴的榮耀、我月氏子民最崇高的敬意。”他不容置疑地宣告道,一錘定音。
楊娃娃一震,驚叫道:“大王,不可以……”
月氏王信誓旦旦,“閼氏放心,宮中其他夫人,我不會再看一眼,隻寵閼氏一人。”
她烈火焚心,焦灼萬分,卻隻能勸道:“大王,我是匈奴大閼氏,封為月氏王妃,於理不合,一定會惹來非議,有損大王英明。”
他冷哼一聲,“誰敢非議?”他柔情似水地看著她,“我已經決定,閼氏不必再說。月氏國未來的王妃,好好歇著,過幾日我再來看望你。”
話落,月氏王朗笑著步出內寢,揚長而去,那笑聲裏洋溢著狂傲與得意。
楊娃娃愣住了,腦中白茫茫一片,不知作何反應。
……
月氏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是日深夜,楊娃娃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也睡不著。
越是強迫自己睡覺,越是頭昏腦脹,她索性坐起來,呆呆地望著窗外慘淡的月色與搖曳的樹影,腦子裏一片空白。
夜風肆虐,震得窗扇“咯吱”地響;風聲猶如鬼哭,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她不覺得害怕,想著月氏王所說的冊封一事。
隻有五天,怎麼辦?
眼下,她有三個選擇:一為求未藍天暗中相助,幫她渡過難關;二是單憑一己之力,打消月氏王封她為王妃的念頭;三是逃出王宮、逃出月氏。
不能把希望押在未藍天身上,假如他臨時變卦,或者無力幫她、無力與月氏王對抗,那麼,她“必死無疑”。
打消月氏王的念頭,必須有合理、可信的理由,可是,什麼理由才能讓月氏王打消念頭?
逃出王宮、逃出月氏,必須有人暗中幫助,打點好一切,備好穿越沙漠的水和幹糧。可是,誰會幫她?
這三種選擇,似乎都不可能。
哎……眼下的形勢如同絕境,怎麼辦?怎麼辦?
是否可以對未藍天明說?他真的會保護她嗎?
“咚咚咚……”
有人輕扣窗扇。
楊娃娃心頭一凜,緊張地望向窗扇。
又是三聲輕叩窗扇的聲音,接著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閼氏,是我,未藍天,讓我進去。”
她鬆了一口氣,立即去打開窗扇,讓未藍天進來。
寒涼的風湧進來,掠起她披散的長發,吹起她的寢衣飄飛如蝶翅。
身穿黑衣的未藍天跳窗進來,迅捷利落。他關上窗扇,拉著她走向床榻,“閼氏快上床,莫著涼了。”
楊娃娃取了外袍披上,打量著他,笑道:“難道王子也學我夜探王宮?”
他俊眉飛揚,“不是,我是夜探飛雪苑。”
黑色夜行衣襯得他愈發顯得深沉,薄削的雙唇更顯無情。他的臉突然一沉,冷冷道:“今日父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