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我隻能說,盡力。二公子,我是看在你弟弟的麵子上,才答應幫你。你哥哥不幸離世,你就是將軍的長子,也是我孩兒的哥哥。我希望,在我的孩兒長大後,你這個兄長要視他為同胞手足,教導他讀書寫字、騎馬射箭,教導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也希望,你們兄弟倆兄友弟恭、和和睦睦、不分彼此,你能做到嗎?”
劉胤抬起頭,直視我,眸光純澈,“夫人的孩兒是父親的孩兒,便是胤兒的親弟弟,胤兒必定視弟弟為最親的親人,愛護弟弟,將一身本領教給弟弟。”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能違背這個誓言,一生一世,永不改變,你做得到嗎?”我淡淡微笑,“你是將軍的兒子,我也會視你為親子,不過我不會勉強你,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夫人放心,胤兒說得出、做得到,一生一世,永不改變。”他的嗓音還有些稚嫩,卻堅定得不容質疑。
“那便好,你母親的事,我會盡力說服將軍,你先回去吧。”
“謝夫人。”劉胤再次匍匐在地,行了一個大禮。
銀霜送他出去,碧淺低聲道:“假若姐姐當真留大夫人在府中,我怕以後將軍念及舊情……”
我蹙眉道:“二公子比大公子聰慧,有勇有謀,日後必非凡人,如今我賣他一個人情,是為了我和將軍的孩兒的將來打算。將軍對劉胤頗為喜歡,倘若他長大成人後有出息,將軍大有可能重用他,那麼他對我孩兒將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她頷首,“姐姐深謀遠慮,如此打算,也是迫不得已。”
……
午後,劉曜回來了,我前往書房,端了一碗消暑的銀耳蓮子羹給他吃。
他嚐了一口,略略蹙眉,我忙問道:“怎麼了?味道不對?”
“和我以前吃的,味道不太一樣,好像沒那麼甜膩,卻又有甘香的味道,口齒流香。”他呼啦兩下,就把整碗羹都倒入口中,“再來一碗。”
“不是不好吃嗎?還來一碗?”我心中惴惴。
“我何時說過不好吃?”他撲哧一笑,“嚇你的,我知道,這是你親手做的。”
銀霜接過小碗,再去端來一碗。
劉曜從書案起身,執起我的雙手,“你好好養胎便是,怎麼還親自做東西給我吃?不怕累著?”
我微笑,“不費事,都是下人備好,我弄兩下就好了。雖然我有身孕,但也要走動一下,舒展舒展筋骨,哪裏就那麼嬌貴了。”
他拉著我坐下來,看我須臾,沉沉問道:“胤兒去找過你?”
我“嗯”了一聲,靜默片刻,見他麵色平靜,這才道:“雖然大夫人犯了大錯,不過遣她回娘家,無異於賜她一死。將軍,她畢竟服侍你多年,就看在她多年辛勞的份上,讓她留在府中吧。再者,胤兒還小,沒有親娘照看著,也怪可憐的。”
“留她在府中,也無不可,隻是我擔心她心存怨恨、不甘,存著歹毒的心思加害你和我們的孩子。”劉曜動搖了,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不如讓她住在西苑吧,沒有你的命令,不許出西苑。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就相安無事了。”
“也好,那就讓她在西苑了此殘生吧。”他欣慰地笑看著我,“容兒,你總是為他人著想,往後要為自己打算,知道嗎?”
“知道了,隻是如此一來,如珠心裏不痛快,這幾日,你多陪陪她。”
“照她那性子,必定還要再鬧,你何苦讓我去她那兒受罪?”劉曜板起臉,故作不悅,“容兒,你總是把我推給別的女人,我很懷疑,你別有用心。”
我別過身子,“天地良心,我隻是不想你憋著,也不想那些侍妾眼巴巴地盼著你,獨守空闈。”
他攬我入懷,低聲哄我,我轉開臉、閉著眼、捂著耳朵,他拿下我的手,索性吻我的唇,讓我不得不繳械投降。
……
卜清柔沒有離府,住在西苑最偏僻的廂房,沒有將軍的命令,不得出西苑半步。
不出所料,如珠知道後,立即求見將軍。其時,劉曜正與我在屋外一起吃早膳,外麵傳來紛亂的說話聲,是她喝退侍衛的聲音,疾言厲色。
她懷著將軍的孩子,侍衛不太敢攔她,她便直闖進來,看見他喂我吃小米粥,又驚又氣又不甘心,一雙美眸瞪得圓圓的,腮幫子鼓鼓的。
“一大早的吵什麼?什麼事?”劉曜的語氣頗為不悅。
“將軍,自然是要緊事。”如珠收斂了那股潑辣的勁兒,嗓音變得嬌柔起來,“聽聞大夫人沒有離府,住到西苑去了,這是將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