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親手做的,不會有事的。”白露對我道。
“你親手做的,是否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碧淺問,又對我道,“姐姐,膳食務必謹慎。”
白露歪頭想了想,心虛地低頭,“奴婢中途去了一趟茅房。”
碧淺斷言道:“如此,姐姐不能吃這羹湯。”
恰時,王大夫來了,我讓他瞧瞧那碗羹湯是否有什麼不妥。他湊近聞了聞,道:“夫人不能吃這碗羹湯,裏麵放了一味活血的藥,雖然隻是微量,但夫人胎象不穩,會引致滑胎。”
我微驚,碧淺瞪起雙眸,叱責道:“若非我謹慎,你這不是害死了姐姐的孩兒?往後在膳食間做的東西,不許端給姐姐吃。”
白露做了錯事,挨了罵,淚珠兒啪嗒啪嗒地掉。
我示意碧淺別再罵她,安慰道:“往後當心些便是,你可看見誰去過膳食間?”
白露想了想,驚喜道:“對了,奴婢去茅廁回來時,看見如意的侍女匆匆地走了,她以為我沒看見她。”
“那必定是如意讓下人做的手腳,姐姐,如意要害你的孩兒。”碧淺斷言。
“白露,你先下去吧。”我淡淡道,“碧淺,為王大夫沏茶。”
接著,王大夫為我把脈,脈象平和,胎兒也沒什麼大礙,他讓我少費心思,靜心養著。
碧淺送走他回來後,我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兩句,她笑道:“姐姐高明。”
如意,從我一進府,你就羞辱、作踐我,現在又要來謀害我的孩兒,我怎麼能留你這條命?
……
兩日後,寂靜鬱熱的午後,將軍府忽然鬧騰起來,下人都趕往西苑,說如意瘋了。
入夜,劉曜還沒回來,說是朝中有緊要之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銀霜來報,如意被綁在床上後,就一直哼著、叫著、呻吟著,還不停地動來動去,外麵的人聽了,個個臉紅心跳,不敢再聽。卜清柔遣了兩個年紀大一些的侍女看著她,如意叫了兩個時辰,終於不再叫了,卻沒了氣息,死了。
我躺在床上,碧淺坐在床前,不解地問:“姐姐,好生奇怪,那大夫說,這種藥散隻會讓人全身發熱、神智不清、性情大變,好似發春的母貓,可並不會要人的命,為什麼如意就死了呢?”
“自從如意回房後,隻有那兩個侍女看著她,如意死了,你覺得是誰下的毒手?”
“她?”碧淺驚詫地睜大眼,“可是卜清柔為什麼要下此毒手?”
“她是將軍的元配,服侍將軍多年,在她眼中,將軍是她一人的,她怎麼甘心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我冷冷笑道,“她不單單嫉恨我,也嫉恨那些分寵的侍妾。”
碧淺點點頭,“因此,她就順手殺人,將害死如意的罪名推到我們身上?”
我瞪她,“如意之事,與我們何幹?”
她立即掩嘴,“哦哦哦,對,與姐姐無關。”
臨近子時,劉曜才回來,我已睡了一覺。他讓我枕著他的手臂,溫存道:“聽聞如意離奇死了,你怎麼看?”
我將這事原原本本地說給他聽,道:“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性情大變,照如意那樣子,應該是膳食、茶水被人暗中做了手腳,許是那種吃了讓人行止不端的藥。”
“你的意思是,有人害她?”他的聲音無波無瀾。
“許是她得罪了人,許是沒有任何緣由,府中女人多,便會有爭寵。”我麵不改色地說道。
“是啊,女人一多,就會有爭寵。”劉曜歎氣。
如珠和如意侍寢也有些日子,但我吃不準,他對她們,究竟是怎樣的心思。
我問道:“將軍還記得我剛進府的那會兒,如意和如珠讓我踩碎片的事嗎?”
他側首看我,眼中似有憐惜,“記得。”
一想起那事,心中就堵得慌。我拿開他的手臂,側過身,“你的妻妾合夥欺負我,將軍就那般無動於衷嗎?對了,還是你親口應允如珠,讓我從碎片走過去,你也欺負我!”
“算起舊賬來了。”他嗬嗬低笑,撐起身子,扳過我的身,俯視我,又悔又痛,“是我的錯……容兒,都是我的錯,過去了,就不提了,好嗎?”
“就算不提,也是心中的一根刺,還在那裏。”我緊緊閉眼,“害死如意的那人,算是為我報了仇,我應該好好謝謝人家。”
“好,應該道謝。人死了就算了,再追究也無用。”
“你以為是我害死如意?”我睜眸,蹙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