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聰滿目悲痛,雙眸染血似的變成血紅色,令人驚怕,“既然你這麼恨我,那便殺了我,以泄你心頭之恨!”
緊握匕首,我恨恨地盯著他,壓在心底的恨意一點一滴地翻湧上來。
他大步上前,握著我的手腕,將匕首抵在他胸口,睜大眼,黑瞳懾人,“刺下去!隻要用力一刺,你就可以為自己複仇!世上再也沒有劉聰這個人傷害你!”
我應該立即刺下去,一了百了,為自己複仇。
他俊毅的眉宇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傷痛,劍眉飛拔陡峭,麵孔有些扭曲……就是這個匈奴男子,曾經救過我,曾經與我度過快樂的時光,一直想帶我離開洛陽、給我安穩的日子、簡單的幸福……隻是,我對他毫無男女之情,隻有微弱的好感……他用卑劣的手段傷害了我,我恨他,應該殺他泄恨!
但是,為什麼手臂發抖?為什麼無法硬起心腸刺下去?為什麼覺得他對我的情意沒有錯,錯的隻是他以暴戾的手段傷害了我?
“為什麼不殺我?”劉聰握著我的手,移開匕首,冷酷地問,“為什麼不刺下去?為什麼……”
“滾開!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驚駭地推開他,卻被他摟住。
他奪了我手中的匕首,扔在一邊,輕捏我的下頜,他戾氣滾滾的臉在我眼前放大,“你不殺我,是因為你不舍得我死。容兒,你心中有我,隻是你不肯承認、不願麵對。”
他瘋了!一定瘋了!
我怒道:“我不殺你,是因為我不想殺人!”
劉聰冰冷地笑起來,“你不是蠢笨、軟弱之人,你和我一樣,冷酷決絕、心狠手辣,但是,你的缺點是心軟。真心對你好的人,你下不了手,你會心軟,你舍不得!”
“不是……不是……”我立即否認,驚恐地掙紮。
“是!誰對你好,你都會記在心裏,即使我用強占有你,即使你恨我,你也下不了手,因為你心中有我。”
他麵色一沉,忽然打橫抱起我,將我放在小榻上。
我迅速坐起身,劉聰敏捷地製住我,扯著我的衣袍,壓下來。
我拚命地推拒,“劉聰,放開我!”
他輕撫著我的小腹,分外邪惡,“既然你說不是我的孩子,那真相便是,你沒有身孕。”
我一怔,沒想到他這麼了解我。
他慢慢俯身,我竭力抗拒,仍然無法阻擋他的唇落在我的脖頸。
碰觸,吮吻,熱氣彌漫,熟悉的感覺襲來,頃刻間,我劇烈一顫,不敢亂動,我憤恨地瞪他,咬牙道:“你膽敢再傷我一次,此生此世,你別妄想我會原諒你!”
劉聰怔怔地看我,半晌,低沉問道:“你會不會試著接受我、喜歡我?”
“我會……試著接受你。”眼下,隻能這麼說了。
“真的嗎?”
“真的。”
“你不會再想著成都王?隻想我?”他的眼中微含欣喜。
“我盡量。”我拂開他的手,“你很重,我快被你壓死了。”
他側身摟著我,與我擠在小榻上,宛若相擁而眠的夫妻。
白霧彌漫,水汽氤氳,溫泉水滑,那晃動的水光與昏紅的燈影交織在一起,映上牆麵,仿佛瀲灩的波光在牆上晃動,使得殿內旖旎迷離。
殿外秋冷瑟瑟,殿內因為溫泉的熱氣而暖意襲人。
雖然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但還是擔心他又不規矩起來,於是我問:“齊王不會醒嗎?碧淺呢?萬一他們醒了……”
劉聰的大掌輕揉我的側腰,“不要擔心,一個時辰後他們才會醒來。”
後來,我才知道,他殺了齊王司馬冏的親衛,用迷藥令他和碧淺、宮娥昏迷。
靜默,如死。
我蜷縮在他的懷中,不敢動彈,想著托辭回昭陽殿。
“成都王聽聞你懷了龍種,很著急。”他冷冷開口,突兀地提到司馬穎。
“哦。”我不能不應一聲。
“他不相信你懷了龍種,派人回京查探虛實,我請纓回京。”
心中很苦、很澀,司馬穎在意我到底有沒有委身司馬衷?而劉聰會如何向司馬穎稟報?
劉聰抬身,俯視著我,眸光迫人,“你放心,我會對成都王說,你沒有身孕。”
我一本正經道:“不,你對成都王說,我的確懷了龍種。我要讓他知道,我是司馬衷真正的妻。”
他並不驚訝,麵不改色地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