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安不明白，常樂言為何能如此平靜。
他和精英班的學生沒太多交集，可常樂言是他們的班主任，這些學生都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
從言語中不難聽出，這些學生都即將化作夢魘。
數十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學生，他們四散在操場之上，看似雜亂無章的站位。
可從李久安所在的地方看去，這些學生站位連接起來組成一道複雜的圖案。
在他的認知中，每位能力失控的築夢師會形成獨立的夢魘空間，至於多個同時失控會怎麼樣他並不清楚。
常樂言謀劃良久肯定不會做沒意義的事情，大概率這些學生會形成某種特殊的夢魘空間。
猜到是一回事，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到這些人被我任意擺布，你會不會感同身受，這就是弱者的悲哀，他們隻配淪為強者的棋子”。
對於常樂言的話，李久安不敢苟同：“能做出恃強淩弱事情的可不算強者，充其量就是強一些的螻蟻罷了，強者從不會在弱者身上找存在感”。
常樂言聞言笑了笑：“你這話我倒是認同，不過我可沒說自己是強者，說到底我也是這萬千螻蟻中的一員”。
李久安有些疑惑：“那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常樂言將目光投向操場上那些失去意識的學生，眼神中透露出複雜的神色。
“我想說的是，這個世界病了，而築夢師就是病因，人類就不應該擁有超脫凡俗的力量。
從築夢師出現以來，人類非自然死亡數量每年都在成幾何倍數的增長。
回顧曆史長河，哪怕是戰亂，平均下來死亡的人數都沒有這些年多，你可想過是因為什麼”。
李久安陷入思索，代入自己的經曆，也許常樂言是對的，可那又如何，在這種時代弱者沒有反抗的餘地。
見到他陷入沉默，常樂言繼續說道：“想必你應該有同感，大家都是普通人的時候，普通人卷入意外是小概率事件。
而現在，普通人哪怕在家裏都不知道何時死亡就會降臨，更關鍵的是國家乃至整個世界都在向普通人隱瞞夢魘的事情。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並不公平，而對築夢師而言同樣不公平，就跟普通人一樣，築夢師圈子也有著嚴格的等級之分。
天賦在階級麵前真的不值一提，普通人隻會被榨取勞動力，而築夢師運氣不好丟掉的就是性命。
我有時就在想，要是修煉體係沒有出現，大家都是普通人，我和我老婆大概率就是工薪階層，生活也許會平淡，但至少可以做到白頭偕老”。
常樂言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從他的身上，李久安能感受到普通人麵對命運不公卻無法反抗的無力感。
要不說瘋子之間有共同語言，這莫名的共情是怎麼回事。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麼”。
說完，李久安看向天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天空比剛剛更加陰沉。
常樂言笑了笑回答道：“我不是說了嗎，世界病了，病了就得治”。
好吧，李久安承認他之前的想法欠考慮，瘋子之間有共同語言不假，但有些瘋子確實不可理喻。
按照常樂言所說，築夢師是這個世界的病因，想要治愈自然是要將築夢師的存在從這個世界抹除。
這有可能嗎，整個世界的築夢師足有上億之數，這還是擁有戰鬥能力的，那些製造業的從業人數算上，世界上十分之一的人都是築夢師。
再加上存在修煉可能的預備人群，除非清理掉世界上一半的人，否則常樂言那可笑的想法就不可能實現。
似是有讀心術般：“你是不是感覺我的想法很可笑，小子，我們其實是一類人，隻是你自己不願相信而已”。
“不，我們不是一類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對無辜人群下手”。
常樂言用譏諷的語氣說道：“隻要這個世界還存在築夢師修煉體係，那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