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萬籟俱寂。
那場覆世的浩劫,隨著“涅槃”重新封印與賀東平的消亡,而悄然化解……
或許,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切。沒有人會知道,那些被他們詰詬為“婊子”的女人們,曾經做了些什麼,曾經付出了什麼。
有言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可正是這樣一群“無情無義”的女子,卻用她們卑微的身份、軟弱的肩膀、淒慘的命運,去捍衛著生存的權利,去守護著自己的家園,直到受盡折磨,香消玉殞。
沒有逆轉的希望,沒有抗衡的能力。麵對著壓倒性的邪惡,麵對著實力懸殊的暴徒,看不見暢快淋漓的複仇,看不到蕩氣回腸的拚殺,看不到神哭鬼泣的終極一戰!她們有的,隻是苦苦的承受!隻是死死的強撐!
鮮活的生命,在黎明到來之前,一個又一個的,消逝在這茫茫的塵世。可是,她們並沒有後悔,也應該不會遺憾。
因為,她們始終堅信著:那輪噴薄的紅日,一定會驅散那無邊的黑夜,一定會躍然升起,重新映照著她們曾經深愛著的大地上!
哭泣,不表示她們會退縮;懦弱,不證明她們會屈服!不是鐵骨錚錚的勇士,卻能以一顆滿是畏懼,滿是絕望的殘破心靈,去麵對,去執著,去堅持。情義至此,無以複加!
眼中流血,心內成灰。迷亂中,我的意識開始慢慢的恢複。眼皮重重的,始終睜不開來。恍惚間,我依稀記得,這罪惡的毒源,業已終結。
慢慢的,身體的機能開始蘇醒。我能感覺到那溫暖的陽光,拂照在身上的舒適。柔和的晨曦,蕩漾在清鮮的空氣中,將重創身心的傷痛和悲楚,一點一點的療祛……
不知過了多久,眼瞼終於可以緩緩的睜開。當視線適應後,眼前的景物,漸漸明朗。
怔怔的看了半天,我的思維有些混亂。
這……這是哪裏?
遠處,胡同裏一排一排的小房子,不正是粉巷麼!?為什麼我眼前的粉巷……還是在拆遷之前的樣子!?並且,周圍的一切,依舊是那樣的平尋,大街小巷之中,絲毫沒有一點異狀!
我徹底的愣了,哆嗦著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擰了一把。
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我現在所見,並不是夢!
身上,傳來一陣酸餿的味道,幾隻蒼蠅,不停的圍著我亂飛。我猛的低頭一看,衣衫襤褸,服不遮體,自己的裝扮,竟如一流浪的乞兒!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抱起腦袋,拚命的撲打著,一直折騰到精疲力盡。
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這時,我卻隱約的聽到了一陣低語。
抬起頭,我看到身邊不遠處,有三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正對著我指手畫腳,私語竊竊。
“瞧!就是那個女瘋子!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跑來的,在這裏一呆就是小半年……整天瘋言瘋語的……還自己對著自己說話呢!說什麼涅槃呀、世間大禍呀什麼的……我看呐,真是瘋到了骨子裏了!”
“模樣倒還挺漂亮……真他娘的有點可惜了……嘿嘿嘿……她這樣的要是來咱們粉巷接客……或許還真就能成個頭牌呢……嘿嘿嘿……”
“可不是怎麼?你們是沒見,咱媚姨呀,時不時的就讓葉子等人,給她送點包子呀、點心呀什麼的,說不定,也是想打個這小瘋子的主意呢!”
“噓!別說了!別說了!葉子她們出來了……”
緊接著,粉巷裏又閃出三個人影來。當中一個小丫頭,指著之前三人大叫道:
“潑婦鈴、狗血麗、碎嘴珍!你們又在這裏亂嚼舌頭了吧?再敢胡說八道,我讓葉子姐揍你們啊!”
“行了行了!理這三個賤人做什麼?趕緊把包子給她,咱們去逛街去!”
“好咧!”那小丫頭答應一聲,便拎著一袋包子,蹦蹦跳跳的朝我跑來。
“給!瘋姐姐,你快吃吧!媚姨讓我們送來的……”突然,那小丫頭臉色一變,指著我身上又道:“呀!你身上怎麼有血啊!?我知道了,肯定是那賀瘋子又欺負你了吧?靠!瘋姐姐,你等著,我這就叫上檬姐和葉子姐,給你報仇去!”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我淚如湧泉。嘴唇翕合著,呢喃一聲:“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