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老區小街總有一種昏暗醺黃的醉感,卻不會陰森,光線是足的,不過這顏色可能是設計者偏愛此類暖色,不隻是路燈暖黃,樓房的漆也是刷的如嫩小幼雞的毛發,紋理順滑。
趙榆這房子是她十二歲的時候家裏買給她玩的,市中心,熱鬧又不失安全性,直到現在她也很滿意。
下了班,她靠著床板,靜靜刷著手機,窗簾微掩,遮住外麵路燈的光暈,印了一床色彩。
電話鈴響起,是鄭絮,趙榆按了接聽,對麵嘰嘰喳喳的話便鑽了進來:“小魚小魚,來酒吧玩唄!”
趙榆清了清嗓:“現在?”
現在才8點,還沒到夜嗨時候,酒吧人肯定很少。
“老地方等你,我可是知道了個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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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杓酒吧。
不出趙榆所料,這南城最出名的酒吧現在也有一片清淨地。遠離了那邊台上唱歌台下歡呼的喧囂,兩人坐在吧台,隻點了兩杯純飲。
“怎麼不喝冰的?”鄭絮有些嫌棄的看著杯裏的酒水,手指碰一下發出響聲。
趙榆斜著眼看她:“還喝冰的呢,你進醫院進爽了是吧。”
吧台這裏燈光昏暗,趙榆敲著玻璃杯,又偏頭戲謔地睨著旁邊的人:“說說吧,什麼消息還得把我叫來當麵說,交男朋友了?”
鄭絮小卷毛微動,沒好氣地瞥她一眼:“天天惦記著讓我找對象,自己還沒個信兒呢。”
“那你?”趙榆聲音清清,延了個尾。
“你還記得你的那個小‘初戀’不?”
趙榆愣了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初……啊,你要死啊又玩這個。”
鄭絮頭鐵,當年緋聞學校滿天飛,趙榆當時沒在學校,沒來得及澄清,等看見了人另一個當事人已經轉學走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但鄭絮看熱鬧不嫌事大,那段時間天天在她念叨初戀初戀,都成了一個外號了。
“嘿嘿,別生氣嘛,他不是去當交換生了嗎,經過兩年終於學成歸來,今兒劉摯發了個朋友圈,諾。”
鄭絮翻著手機,然後遞到趙榆眼前,一張兩個男生笑著的照片,其中一個辨識度很高,眼尾微微上揚,嘴唇輕勾,大學生的溫柔和青春撲麵而來。
“看看人家,28了還跟個剛成年的男大一樣,唉,歲月不饒人啊。”鄭絮搖了搖頭,摸出一副滄桑模樣。
她手不小心碰到屏幕,一個熟悉的名字發來了消息:【怎麼樣,她看見沒?】
鄭絮剛要收回來,趙榆一把抓住她的手,盯著那條消息,抿了抿唇。
“凳兒,來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意思。”
鄭絮冷汗直流,大意了,沒想到剛好這個時候發消息。
她尬笑兩聲,把手機悄悄抽了回來,趙榆沒理,隻轉頭盯著她。
“就是,那個,樣子嘛。”
鄭絮認了命,“好嘛好嘛,他讓我給你說許程回來的消息,想看看你對許程還有什麼別的想法沒。”
趙榆笑了:“他不知道我什麼想法你還不知道嗎,嗯?”
“那我也想說嘛!誰,誰知道他那麼急直接給我轉賬,那麼多,誰看了不想要啊……”鄭絮摸著杯子,有點心虛。
“……懶得理你。對了,他怎麼知道許程回來,他不是在f國嗎,他又沒有許程交際圈。”
藍紫色的光交替著,在那邊炫舞,這裏的微醺燈色映在酒上,折射過來紅色韻意。扶在杯子上的手被照的淨白無瑕。
這回鄭絮震驚了,“啊?你不知道他回來了?他竟然沒跟你說?”
趙榆晃著杯子的手頓了下,半垂的眼簾在臉頰上掃下一片陰影,看不出什麼情緒。
“對誒,你最近都不提張知宸來著,換以前都打電話罵去了。”
趙榆拿出手機,嗤笑了聲:“誰知道人還記不記得我,我自討什麼沒趣。”
手指在屏幕上點按了幾下,趙榆驀然站起身,提起包就走。
“不喝了,走。”她冷了聲音。
鄭絮拿起旁座上的包,一邊急忙跟上,一邊偷摸拿起手機,“誒誒,這麼早啊?”現在還沒到夜玩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