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血腥味的風呼呼地吹,地表上一望無際的屍體將天空映紅。
哈雷抬頭遠遠看去,突如其來的,覺得有那麼幾分熟悉感。
「你後悔了?」
跟在哈雷身後的馬尾少女問。
兩人在戰場中徒步前行已經一個多小時,或是因為殘屍白骨的場景、或是因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從秋枝站起身,兩人間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沒有理由後悔。」
哈雷實話實說。
但他不得不承認,現在冷靜了一些,覺得自己太衝動了。
不是衝動離團,而是扯上了秋枝。
歸根到底,是因為哈雷難得的一次「感同身受」。
秋枝和他一樣都是被人一直蒙在鼓裏,他氣憤,所以理所當然地覺得秋枝也該氣憤。
幸虧,就算衝動,哈雷還是保留了一點理智。
他當時是問出一個問題——秋枝是否要走。
不是提出一個要求——秋枝必須跟他一起走。
沒想到,秋枝答應地這麼痛快。
「我隻是擔心。」哈雷說,「以後你會吃苦。」
「我可以克服。」秋枝說,「我小時候練弓術的時候,挨了不少打。」
哈雷心中歎了一口氣。
秋枝是在一個大家族裏長大的,她對「苦頭」的理解,還太單純了。
哈雷和秋枝準備直接往南走,他們兩個人結伴毫不擔心攻城聯軍的阻攔。
哈雷走著走著,突然一停。
「怎麼?」秋枝緊張道,「你是不是想去找你的心上人,不知道該怎麼給我說?」
「不。」哈雷說,「有一件事,你和我必須時刻記在心上。」
「你說。」秋枝說。
哈雷抬起左臂。
「獸眠之約的長度隻剩一點,大概再解開最後一次,就會燒成灰燼,我將會變成一頭徹頭徹尾的野獸。到那時,你趕緊遠離我。」
「隻要我們小心一點,避開特別厲害的人物,我想一般的人無法戰勝你和我的武藝。」秋枝說。
避強而行麼?
現實讓哈雷心中難過。
「你說的有道理。」哈雷調整心態,「我們繼續往南走。」
之前,凶牙傭兵團回到軍團堡壘,靠的是低空飛行的紋咒飛行艇,耗時半個下午。若兩人靠步行離開狼寐草高原,至少需要四天時間。
走著走著,天毫無征兆地就變黑了起來。
哈雷和秋枝找到了一個大岩石,在背風處點燃了一個簡易篝火,哈雷用石子打了幾隻野兔,扒皮放血,穿在木棍上燒烤起來。
哈雷所掌握的烹飪技法有限,但對燒烤頗有自信。
兩個人很快就吃完了四頭兔子,肚子填飽了。
「渴麼?」哈雷問。
秋枝搖了搖頭。
一路走過沒有遇到溪流,此刻也沒有聽到水聲,她的確有點渴,她沒有說出來,是因為她剛對哈雷承諾自己能吃苦。
而且,對一個戰能者來說,即便三四天水食不進也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負擔。
秋枝抿了抿嘴唇。
照顧好我的孫女。
原來灺煬·帕沃達蒙的托付,是早有安排。
哈雷抬槍朝岩石一掄,砸下一方石塊,然後槍鋒飛快揮舞將石塊雕刻成一個石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