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個全身鎧甲的戰士,在樹林中被一箭射穿了喉嚨。
死者的同伴立刻用盾保護自己,朝箭射來的方向——弓手的位置,進行反擊。
箭矢與光彈打斷枝丫,碎葉簌簌下落。
搖晃的斷枝和黑煙之中,弓手早已不在原地。
另一支箭從另一個方向射來,這一箭被防禦住了。
叮的一聲,箭矢落在地上。
這一箭,比上一箭勁頭綿軟了許多。
因為這是一個誘餌。
一個人影從樹上跳下,樹葉發出嘩嘩聲響。
人影穿梭、旋轉,帶動兩柄彎刀連續舞動,七名戰士的腦袋落地。
弓手從一棵樹的樹冠中露出身影,他握著一柄長弓,長弓兩端的刀鋒閃爍寒光。
「三百米外,還有一支小隊。」
黑夜白劍傭兵團團長,霍本·狄拉克說。
「好。」哈雷手腕一轉,雙刀歸鞘。
隨後,兩個人就像叢林動物般消失在灌木叢中。
這是他們被圍在山中的第四天,從中了暗算的那個突襲之夜開始算起。
哈雷無法忘記,奧斯曼的那一聲大吼——快撤,上當了。
哈雷當時轉頭去看,隻見白色的光芒在空間中膨脹開來。下一瞬,他便被狠狠地推飛出去,隨後是轟轟滾滾的爆炸聲。
哈雷天旋地轉,空氣灼熱得就像熔爐,耳朵裏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嗡嗡鳴鳴。他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靈魂與肉體無法匹配般難以控製,他用長槍扶住身形觀察周圍。白色火焰在熊熊燃燒,傭兵和騎兵沒有區別地被推翻在地,戰士們麵色痛苦,有得被炸斷了胳膊,有得被炸斷了腿,更嚴重的連半個身子都沒有了。
他們的嘴巴怒張著,像是哭泣、像是呼喊,哈雷仍聽不真切,就像是隔著好幾堵牆。
龐大無比的高山象犀被炸得四分五裂,隻剩了下一對連著臀部的後腿歪在一地血淋淋之中。
哈雷清醒了很多,身上的傷口正在愈合,他終於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一場大爆炸。
秋枝。
這頭高山象犀就是被秋枝射死的,象犀爆炸之時,秋枝正離高山象犀不遠。
哈雷跑動起來,找到了奧斯曼——那個大肚子男人麵朝下趴在地麵,背麵一片焦黑,整個後背被挖開一個血池,大部分脊椎已經不見,內髒變成一灘血漿。
哈雷不用試探,就知道大腰帶已經死了。
他耳朵嗡嗡作響,胸口就像夜空一樣的空,終於,他在幾個騎兵屍體旁邊,看到了秋枝。
他蹲身將秋枝半扶起來,懸起的心放了下來——她隻是暈了過去。
聽力逐漸恢複,戰場的哀嚎與黑煙撕扯哈雷。
哈雷背起秋枝,幾乎沒有感受到少女的體重,他腦中幾乎空白,隻想離開這裏。
他聽到了馬蹄的聲音,轉身右臂挺槍上刺,將一名正要揮下利劍的騎兵捅死。騎兵並非一人,這些騎兵是從營地其他位置而來,並沒有受到爆炸的影響。
哈雷左臂托住秋枝,不讓她從自己背後滑下去,長槍朝上一抬,又刺死了第二個騎兵。
衝鋒而至的第三個騎兵還沒等哈雷出手,半路栽下馬背,脖子那裏橫著多出一支箭。
遠處,一個握弓的男人朝哈雷揮手。
哈雷背著秋枝朝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