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與基拉從鬆柏城的紋咒飛行艇下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邁入了八月的第五天。距離哈雷六月初第一次來到銅門城,時間差不多剛好兩個月。
初來銅門城的時候,哈雷還把這裏當做是最陌生的地方,直到返程的過程中,他突然意識到銅門城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哈雷從小跟著父親喬漢納走南闖北,解決了不少的迷霧任務,雖然他們也會在路過的村莊鎮子裏休息,但更多的時候則是荒郊野外露營。
大地為席,穹廬為蓋,篝火啪啪作響,蚊蟲嗡嗡圍繞,遠處傳來不知何種野獸的低吼,便是最好的安眠小調。
而在銅門城,他有自己的房間,固定的床,固定的課程,固定的朋友……生活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偶爾的驚險,那便是生活中的調味料。
於是,這一刻,當哈雷從紋咒飛行艇上下來時,平生第一次嚐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滋味——「回家。」
這一天是周三,上午的課程是紋咒理論基礎課,但哈雷與基拉回城的時候已近中午,基拉說要回學院向薩迦大師彙報工作,至於哈雷,便可以回到夢翼號,休息一個下午。
兩個少年從驛站出來,一同穿過由兩座參天巨人般高大的銅門把守的「南巨神之門」,然後又徑直傳過了南門集市,最終在英雄廣場處約定好明天在遊騎兵學院見麵,便就分了手。
哈雷沒有攔下馬車,而是選擇步行返回夢翼號,路人眼中見到的是這樣的一副場景:一個高個魁梧的大男孩,風塵仆仆,身穿黑衣黑甲,那件比黑色要黑的鬥篷,裹著他的肩頭。少年背著一杆長槍,比起士兵手裏握著的常見製式不僅長而且粗,或許正是因為長槍太重才讓他的腳步顯得疲憊不堪。
哈雷回夢翼號的時候,對門的那個姑娘似乎並不在家。他把長槍解下來,往牆角一擱,衣服連換都沒有換,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仰麵而躺,眼睛直直盯著上方,像是在看著天花板,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我活著回來了。」
哈雷直到返程的時候,才感到後怕。就像一個遲鈍的人,反應了三天,才想通笑話的笑點在哪。哈雷在飛行艇上過夜的時候,難免會回顧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每當想起嗜血龍的那尖如巨矛的長喙、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釘牙、以及那比匕首還要鋒利的爪子,就忍不住罵自己一句白癡。
韋德說的沒錯,自己的攻擊實在是太粗燥了,明明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種,幹嘛非要直接撞上去硬拚呢。
哈雷反省著自己的不足,但卻無法無視心底真正的聲音:男子漢的風格,就是要硬碰硬,麵對麵,正大光明得決出一個你死我活。
按理說,今天是可以見到伊芙的,哈雷決定先去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番,晚上的時候用極佳的精神麵貌去見自己的朋友們。
這一次,他可有的是故事要講。
哈雷拿著洗漱用具,來到一樓的公共浴池。夢翼號因為太小,所以這個浴池是男女混用,一次隻能供一個人洗澡。而此刻浴池門口掛著一個牌子,說明正在被他人使用中。
除了自己,什麼人會在大下午的時候洗澡?哈雷雖然疑惑,但並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