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瀟輕描淡寫地說:“那是黑鶴，我認得他，他已經被元奉祖處死了。”
王傳君垂下眼，沉默不語。
“掃塵啊……我怎麼不記得有這號人物……”檀鬼不停地撫摸他光光的腦袋，估計這次再拍也想不起來了。
……
最近渡界城管理森嚴，元奉祖還在找她，到處都在盤查。路瀟心中冷笑，有了禦使符，就可以不受控製，但依然享受長樂殿的各種好處，元奉祖肯定不樂意。
檀鬼一路為他們護航，終於在兩天後，他和王傳君走入了長樂界虛無縹緲的邊界。
晴空萬裏，雲如絮帽。
檀鬼和渡界者打了招呼，他們是老相識，希望這人隨便把他們放哪兒，總之不能是天境相對的渡界城，元奉祖一定在那裏安排了人。
那人蒙著厚重的頭巾，低聲道:“上舟吧。”
這雲海渡人，渡界者每日都要來來往往無數回，檀鬼笑道:“什麼時候有空，能出城與我小酌一杯。”
渡界者似乎彎了彎嘴角:“神界遊醫的人情，我不賣白不賣，你也別想用這點東西打發我。”
檀鬼尷尬地笑了笑:“那是那是，還請你多多照顧他們了。”
飄柔的雲穿過他們的臉龐和指尖，路瀟躺在船尾，看著檀鬼漸漸變成很小的一個原點。
“檀大夫從不求人，這次讓我很意外，你們放心吧，我會讓你們平安離開的。”渡界者似乎什麼都猜到了，但還是信誓旦旦地說。
“小九，好多的船……”王傳君忍不住讚歎，“我們要去天境了……”
渡界者劃舟前行，穿過雲團，他們互相都能朦朦朧朧地看見，路瀟都看得到斜前方的舟尾。
“前輩，這是何處？”路瀟站起來，長身玉立。
渡界者又劃槳:“此為雲海道，通往天境。能夠渡界的人，都經過了層層把關，也幸虧有檀大夫和我人脈廣，否則你們定是無法到這裏。”
路瀟感激地點點頭:“多謝了。”
她眺望遠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很多人站在那頭目送他們。腦海中閃過無數人的臉，男女老少，親近遠疏，各有其人。
手腕上普普通通的雲鐲散發出溫柔的光暈。
……
“瀟公子啊，風少爺真的不在一品酒坊，您去別處找吧……”
“今兒是我白大小姐的生辰，包了這地兒，我們不醉不休！”
“都說那天境人人都是奇人，小瀟，你想不想去看看？”
“你也笨，他也笨，你們讓為師如何教……”
“不要怕，我會找到你的……”
你找不到我的，世界太大了。
……
路瀟摸著臉頰，一片潮濕，她本以為這時會想起不開心的事，沒想到腦中，全是忘不掉的，那些關於百花城的美好記憶。
她終於舒暢地吐了口氣。
我不嗔，但怒。
我不怨，但恨。
我不悲，但傷。
我不貪婪，但依舊不滿。
從今往後，過往皆成雲煙，我隻為自己而活。
那些俗世紅塵，不過是十一年前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