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幫乃應天府內第一大幫。應天府地麵上所有混混無賴,莫不屬天龍幫所轄。
謝雲則是天龍幫地虎堂裏的堂主。平日裏與一幹兄弟上街討保護費,隻要把一個月的份額交足了,剩下的便是自己所賺。
謝雲不過二十上下,上無老下無小,一個人也幹不成什麼事,隻好當地痞好混口飯吃。
這日,算計著又該上工了,一早,他就約了十來個兄弟到城裏最大的客棧“居安客棧”收份子錢了。
一進客棧,謝雲便滿臉怒氣地將手中一把匕首插到桌上,喝道:“胡掌櫃,咱們來收工錢啦。”
櫃台上的帳房一見他們,忙不迭的跑了出來,謅笑道:“謝老大,真不巧,咱們掌櫃的進貨去了。您稍等會兒,我讓小二去尋他。”說著,朝小二使了個眼色。那小二會意,馬上跑了出去。
謝雲卻一掌摑了過去,那帳房頓時臉頰高腫。謝雲罵道:“老子什麼場麵沒見過,你跟老子忽悠啥?小心老子一刀剁了你。”說著拾起插在桌子上的刀在帳房麵前晃了晃,帳房臉色蒼白,顯是受了驚嚇所致,而那跑至門邊的小二,也被隨行的一個大漢拎了回來。
那大漢冷聲道:“你們他媽的以為咱們是三歲小孩嗎?什麼貨需要掌櫃的親自去迎?敢情是那龍肝虎膽?”
謝雲見那大漢口無遮攔地亂說,不禁怒視過去。這應天非尋常之地,天子腳下,豈容你大放厥詞。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怕是要到錦衣衛衙門受罪了。
那大漢也是識機之人,立馬閉了口。謝雲這才悠悠道:“老規矩,這個月份子錢一百兩,咱們兄弟也不要多,你一人給個十兩就打發了。”
帳房一聽就愣了。這樣下來,怕是要付個近三百兩,等掌櫃回來,自己也不用做了。
正苦惱間,又聽謝雲道:“得了,你就給個整,就三百兩好了。”
帳房哭喪著臉,道:“謝老大,咱們掌櫃真的進貨去了,這三百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小的可不能定奪呀。要知道,我們做的可是小本生意……”
“他媽的!又來這一套,你煩不煩哪!”謝雲身後一個壯漢一腳把一張木桌踢翻,喝道:“應天府最大的客棧,每月支的份子錢卻比最小的客棧還少,虎老大可是發話了,下月起,你們‘居安客棧’每月加倍。”
帳房還要說話,那大漢已是一拳把他撂趴下了。
接著,一幹無賴便操起店內的桌椅猛砸。
謝雲卻自把玩手中匕首,忽聽一聲清亮佛號,一名老僧緩緩下樓,想是受到樓下喧鬧的打擾。
謝雲見那老僧一步步下樓,便覺一股清風迎麵而來,讓人精神一震。
須臾,老僧已至謝雲身前。
“這位施主,貧僧慧音有禮了。施主大清早便外出上工,可謂精神可嘉。隻不過,那帳房亦是為主負責,何必又施以毒手?”
眾大漢一聽到“精神可嘉”四字,便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精神可嘉?嘿,嘿嘿!夥計們,老和尚誇咱們呢。哈哈……”
惟獨謝雲沒笑,緊盯著麵前的老僧。
老僧微微一笑,道:“施主可曾聽說過因果報應?佛祖曰‘有因必有果’。施主今日種下惡因,他日他人必報以惡果,可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老禿驢,你對這些人說教,不等於對牛放屁。”說話間,一個渾身糟蹋的道人提劍走下樓來。
那道士須發皆白,想必也是個有道聖真,卻不修邊幅,拉塌不堪,活像個老乞丐。
那道士抽了抽鼻子,忽然又目一亮,環視一圈然後躍至櫃台後邊,撲了下去。
眾人見他一個縱身,便是五六丈的距離,不禁大驚。
忽聽一聲哀嚎,那老道的聲音傳了出來,“一群兔崽子這可是三十多年的花雕呀,還有這女兒紅,怕是快八十年了吧!就這樣糟蹋了。”接著,便見那老道抱著兩壇破酒缸,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
謝雲一驚,但立馬想到自己有天龍幫作後盾,膽子便越發大了起來,方才驚恐之色一掃而過,又露出凶神惡煞之態,對著道士叫道:“哪來的牛鼻子,敢管天龍幫的閑事,活得不耐煩了嗎?那就讓老子幫你一把,送你上西天。”說著,身後五、六個大漢便湧上前去,謝雲揮起匕首向老道刺去,隻見那道士冷笑著原地不動,匕首至老道麵前,說也奇怪,謝雲便立住不動,無法再向前刺去分毫,那老道揮掌朝那匕首拍去,轉眼間匕首化成粉沫,飄散而開,那五、六個大漢一驚,又掄起拳頭而至,隻見那道士掄起拂塵一掃,五、六個大漢全部飛出五、六丈開外,倒地痛叫,謝雲大驚,暗道:“看來這回不但交不了差,連命都沒了。”隻見那道士並不理睬他,顧自聞著酒香,時不時喝了一兩口,臉上露著驚喜神情,口中念叨著:“好酒,好酒啊!”
謝雲驚恐地雙腳發抖,不爭氣的“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央求道:“求求神仙饒小的一命,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求神仙鐃過小的,小的一定痛改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