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少年被眾多黑衣人逼至殿中朱紅大柱旁,黑衣人似乎對他有所忌憚,不敢貿然奪他性命,可最終還是凶狠占了上風,群人互相傳遞了個信號,然後群起而攻之,少年一直不驚不詫,在黑衣人的刀劍近身的那一瞬間,他雙眸發出幽藍的流光,似乎是想要運動觸發“一點魅蓮”來抵擋,猶豫一息,最終還是放棄了。
就這樣,十幾把利器刺入他的身體,被釘在了柱子上,鮮血順著他的身體傾瀉而下,在黑漆漆的地麵上越擴越大,見到他這麼容易就被刺殺,那黑衣人終是開懷大笑,“‘一點魅蓮’如今經過傳承的洗禮,也不過如此,哪有傳說中的那般可怕。”
那些黑衣人看不到的是,在少年身上,那麼多的傷口中,小小的魅蓮悄悄綻放,朵朵開在鮮血中,燦爛了一地。
就在魅蓮開放的同時,傷口漸漸愈合,受創的內髒也在緩慢修複著,隻是,十幾把利器沒有被拔出去,身體剛剛恢複一些,又被刺傷,那傷口怎麼都愈合不了,鮮血流淌的越來越多,少年唇色發白,靜靜的目光透過黑衣人看著站在世界中心的寧真修。
“弟弟……”他這麼說道。
嘴巴張了合,合了張,想要說些什麼,可到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也許想說的他知道寧真修已經了解,又或者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莊小北看著這一切,心就這麼抽疼了起來,眼淚像止不住的珠子一般,嘩啦啦地流滿了她的臉,濕透了她的衣襟。
她隻是一個看客,可以冷漠的看著別人的生離死別,在別人的痛苦之中,流淌著屬於自己的眼淚,可如今這一幕幕在眼前展開,她已經置身事外了,流出的眼淚卻全是為那世界中心的師父。
畫麵好似靜止了一般,黑衣人各自保持這站姿不動了,少年流淌的鮮血停了下來。
哭的稀裏嘩啦的莊小北,視線被淚水浸的朦朦朧朧,她看不清師父是什麼時候睜開的眼,她隻知道,待到她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整個世界都開始崩塌了。
像山一般沉重的靈壓頃刻之間襲來,將莊小北壓倒在地。
魔界皇宮、少年和黑衣人全部消失不見,天地之間又回到了那混沌初開的樣子,空氣中似乎隱藏著一股能量,蠢蠢欲動,地麵開始顫抖,像是將要被那能量壓裂開來。
莊小北捂著耳朵趴在碎石堆裏,指間鮮血慢慢流了出來,疼的她想要撞破自己的腦袋,還沒想剛要找個磚頭打暈自己,隻覺得鼻子一陣濕熱,隨手一擦,便看到鼻血將手背染紅了一大片。
問心陣當中出現的虛影不論她怎麼受傷,都不會出現真實的傷痛,可現在卻完全不一樣了,這難道已經脫離陣法了麼?她不知所措,顫顫巍巍的抬起頭向師父看去。
已經睜開了眼眸的寧真修,此刻衣袂翻飛,長發飄起。
“都是因為‘一點魅蓮’罷了,還給你們。”一句話從他唇中慢慢吐出,說的不經意,可力量卻因這句話更加猛烈了。
寧真修慢慢漂浮在空中,昏暗的天地中間,他的身體開始發出淡淡幽藍色的光,仔細看去,那幽藍的光,竟是一朵朵細小如發絲的魅蓮組成,那些魅蓮競相開放,將這蒼穹妝點的猶如一幅迷人心神的畫麵。
漸漸的,魅蓮越來越多,脫離了寧真修的身體,在他四周飄散開來,最終組成了一朵巨大無比的暗色魅蓮。
寧真修就在那魅蓮的中心,猶如神祗一般。
就這樣,直到他的身體內再也沒有魅蓮脫離出來,才將手臂揮起,巨大的暗色魅蓮瞬間化為一個小光球,被他收入袖中。
此刻,那靈壓也消失了,被壓得千瘡百孔的地麵也隨之停止了顫動。
莊小北從渾身的劇痛當中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的地麵上,寧真修的背影,虛弱的幾乎一碰就能倒下,可又帶著堅強、決絕,和漫無邊際的孤獨。
在這一刻,莊小北多麼想撲過去抱住那個背影告訴他,師父,這個世界中總有一種感情,是除了“一點魅蓮”之外的,總有一個人是為了他而存在的,就像明月伴著夜風,流水托著落花。
可還未等她站起身來,整個場景再一次的消失了。
莊小北就這麼愣愣地站著,雙手向前伸著,想要抱住什麼,卻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腳下,黑色陰冷的土壤讓莊小北渾身打了個寒顫,前方,旨花小樓遙遙在望,身後傳來冥沙興奮的聲音,“不愧是王妃,您入陣不到二十天,就破陣而出,成為問心陣史上第二個破陣之人。”
第一人,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