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2 / 3)

她走進來,跪坐在鋪著天藩羊毛地毯的地麵上。清霜趕緊從凳子上起立也隨母親跪坐。李四也照樣跪坐。

婦人眼含熱淚,囁嚅一陣道:”清霜······娘,怕是不行了。“

林清霜移動過去,抱著母親,讓她伏在自己的肩頭,輕輕撫摸她的頭,聲音也帶著一絲微不可覺地顫抖:”不會的,不會的,娘你這麼好。怎麼可能治不好呢?“

“大夫說,我的脈象飄忽不定,無法診治,好似邪毒入體。再者,打從你從娘胎出來時,娘的身體就一直時好時壞。看了如此多大夫,都如此說。”婦人強忍著眼淚,含笑望著清霜,“我的清霜長大了,能獨當一麵,娘很欣慰。這樣娘去的,也安心。”

林清霜心中複雜。望著慈愛的母親,她覺得胸口悶悶的。穿越來這個大陸,這個世界前,她是孤兒。穿越來這個世界,靈魂附著到了大病一場的國子監祭酒的幺女身上,自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後,便是她和母親趙柔一直相依為命,即使在後來舅舅強行把她許配給那個老地主,母親也極力阻止,甚至偷偷幫助她逃婚。即使她並不是自己靈魂的母親,可那段困難的歲月,卻是母女二人攜手走過。她在心裏,早已將她看成自己的母親。

婦人突然咳嗽起來,旁邊的李四趕緊掏出一片白手帕遞給她:“夫人,可無事?”

婦人拿手帕掩嘴,很快,潔白的手帕染上觸目驚心的鮮血。緩過氣後,她不好意思地抬頭:“讓你見笑了。”

“不會不會。”李四趕緊擺手。

林清霜想起那些大夫千篇一律的回答:“******的脈象飄忽不定,時而沉重時而輕緩,心肺經鬱結不通,咳嗽且痰中有血,腎虛,外感寒症,又好似邪毒入體,嚴重時昏迷,但通過針灸又可醒來。恕我無才,實是看不出******,到底所患何症。但若果在拖下去不進行針對治療,或許回天乏術,多則半年,少則兩三月。”

她下定決心,但她正要說出口的那瞬間,外麵傳來領班仆女的聲音:“老板娘,有急事。”

“進來。”她斂斂容,仰起頭。

仆女急匆匆進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清霜心中一驚,麵上卻毫無表現,隻道:“我知曉了。我親自去。”旋即轉頭跟李四道:“照顧好我娘。”然後又跟趙柔道:“娘,有貴客,我去迎接。”

說罷便跟隨仆女的步伐走出去。

“給他安排最好的廂間。”

跟著那領班仆女一個個點著應該去服侍那人的仆女琴師舞者,越過幾條回廊,出來時她已換上了仆女的衣裳,雖說是仆,也是有幾分韻致的,月白色上衫,素色群上點綴著幾朵藍色水墨花,幾顆精致的蝴蝶扣斜係在衫上。最特別的,是之前那張溪水裏映照出的醜陋麵龐,在這短短幾秒鍾內,蛻變成一個麵目可人的清純少女。她輕點著皆是名動京城的伶人,讓他們在後台候著,隨即領著一群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場麵的仆女,出月滿樓外等候。

整個過程最多不過一刻鍾,足以看出林清霜超強的臨場能力。

路過的路人紛紛側目,好奇著到底是誰有如此大的陣仗能讓月滿樓的仆女出門迎接。

不出她所料,幾乎同時,一輛外表低調的馬車停在月滿樓門前。林清霜呼吸變得稍微沉重。這個人物的來到她始料未及,他為何要選在這個時間點來,她也不清楚,隻是惟一能確定的,便是他的到來,一定不是一個好消息。

玄色馬車上,侍衛下車掀簾,隨即,一隻玄黑靴子映入林清霜的眼簾。玄黑似乎又並不是玄黑,在陽光認真注視,仿佛有暗暗光華流動,依稀還有紋路印刻其上。再仔細看,光華中或許還能看見璀璨的閃光。但如果不注意觀察,它僅僅是一雙普通的靴子罷了。往上看,是被褲子包裹得修長筆直的小腿,在往上······她低下頭,不符禮儀。

“鞠躬。”她道。夾道的仆女皆鞠躬。她向他行了個禮,微笑道:“有失遠迎,敬請······”

她緘口。那人漸漸走進,似乎明白她的意思,頭頂傳來一聲輕輕的笑:“喚我公子。”

“敬請公子原諒。”

“無妨。”

帶他一路到月滿樓用來招待最為尊貴之客的頂層廂間。屋內陳設早已換新,清新素雅,幽香嫋嫋,米黃色紗幔隨風搖擺,房間的四角,當季的月季花點綴幾朵綠葉,插在乾德年間青瓷花瓶中,映入眼簾的牆壁,掛著出自名家之手的宦女圖,天花板的四圍鑲嵌著實木雕刻的浮雕,古色古香。正中間的天藍藻井雕刻著雙魚戲珠,一紅一白的鯉魚遊動身體,栩栩如生。自正中紅珠上,竟神奇地落下了一道小瀑布。好似從天而降的水花剪開一道道美麗弧度,落在了下方精雕細琢的水池。小水流在窗外陽光的映射下格外炫目,蒸騰出一片迷蒙的水霧,自某個角度,還能看到七色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