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和周京淮統共就見了不到十回，兩人的見麵往往以南喬的“您好，周總”和周京淮語氣平平的一句“嗯”為開始和結束。
如果不是今晚周京淮表現的如此明顯，南喬壓根沒往那方麵想過。
她煩的要死，擔心把話挑明之後失去這個出手闊綽的客人。
比如宋時聞，那晚過後，南喬就再也沒有在星海岸見過他。
南喬惡狠狠的把車把擰到底，夜裏料峭的寒風刮的臉生疼，她打了個哆嗦，又不得不把車速降下來。
回到家，方靜怡還沒睡，還在廚房裏忙活。
聽見門口的動靜，從廚房裏探出半個身體，“小喬回來了啊！餓了嗎？”
“媽，你怎麼還沒睡。”南喬換上軟乎乎的毛拖鞋。
“睡不著，我熬了瘦肉粥，你吃一點吧！”
“天冷了，下次別忙活了，”南喬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往廚房走了幾步才猛然想起來方靜怡今晚睡不著的原因。
她忙昏了頭，竟然忘記了明天是她們約定好的每個月去監獄探視的日子。
拿出手機給主管發了一條調休的申請，南喬抬頭看了一眼方靜怡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叫了她一聲。
“媽。”
方靜怡轉過頭，廚房的頂燈照亮了她臉上的每道溝壑，她在笑，笑容下藏著南喬看的見的苦澀。
“怎麼了？”
“沒事。”南喬也衝她笑了一下，“我餓了，你做的粥真香。”
“撒把蔥就好了。”方靜怡推她出去，“先去換衣服吧！”
南喬進了房間，靠在門後愣了一會兒神，等她把情緒收拾好了才換了衣服出去。
飯桌上擺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瘦肉粥，旁邊是一碟方靜怡自己醃的酸豆角。
南喬其實不太餓，晚上李旭從廚房裏順了一盤點心，她吃了幾塊，這會兒還沒完全消化，但是她還是一口一口把粥吃完了。
方靜怡坐在旁邊椅子上一直看著她，等她吃完了，溫聲道，“快去休息吧！”
南喬每天的睡眠時間隻有四五個小時，晚上躺在床上幾乎不要幾分鍾就睡著了，但是每個月這一天晚上她都會失眠。
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想想過去，一會兒思考未來，但是更多時候她都在盤算著那一筆長長的欠款什麼時候能夠還完。
不知道幾點鍾睡著了，還不到八點的時候她就醒了。
慢吞吞的洗漱，穿衣，吃飯。
出了門，她和方靜怡一路沉默著坐上了開往郊區的公交車。
來的有些晚，他們是最後一個號。
方靜怡對會見流程熟稔於心，提前準備了食物，兩人坐在等候區吃完了午飯，又等到了下午才輪到她們。
和上次見南言卿一樣，他說一切都好。
南喬看著他佝僂的背，雙鬢花白，舌根泛著極重的苦澀，她想說在監獄裏怎麼會好，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我們也挺好的。”
南言卿的話不多，基本上都是南喬和方靜怡在說，他靜默的聽著。
他坐在玻璃另一側的塑料凳子上，身上穿著監獄裏統一的藍色囚服，肩背佝僂，瘦骨嶙峋，握著聽筒的那隻手，扭曲的青色血管在幹枯的皮膚下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