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趙曼一直忌憚的神秘男子,就是齊王齊田。那個世人盛傳荒淫無道、喜怒無常、殘忍嗜殺的齊王。若是趙曼知道,是否會感歎有一聲:果真是帝王多腹黑!
然而趙曼卻是沒有聽到他們的這一番對話,就算是聽到齊王也不會去理會一個女子對他的誹腹,世人對他的非議難道不多麼,他還不是一樣地我行我素。
他現在正在思量著局勢。齊楚一向交好,不知道魏國向楚國提出什麼好處,竟然讓魏國不惜破壞同盟,出兵齊國。
齊國在與魏國一戰中兵力有所折損,定然不敵一直兵強馬盛的楚國,他若是趕回齊國也無濟於事,齊楚對戰,齊必輸。
現在他需要一個同盟,一個有野心和楚對抗的同盟,而秦國是個不錯的選擇。自從秦王襄變法圖強後,二十年間,秦國兵力大增,作戰凶猛,侵吞周邊弱國以自強,國力猛增,不再是七雄之末。
現在秦出兵魏國,隱隱露出爭霸之心,現在齊楚同盟破裂,想必秦國也樂意與齊結盟,以伺崛起。
如今他堂堂齊王親往秦國結盟,秦國定然歡喜。到時秦國再出兵楚國,齊秦夾擊,楚國必然分散兵力,如此便好擊退楚兵,解齊國之危。
既然齊王做出了決定,齊國又邊境危急,宋武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便快馬加鞭地前往秦國,途中累死的馬不知凡幾。最終在二十天後,他們到達了秦國的首都鹹陽。
趙曼在這二天裏因為得到良藥治療,又加上年輕人的修複能力好,傷口已經結痂了,隻要沒有大動作,也沒有什麼大礙。
他們現在住在鹹陽的一家客棧,宋武不知有什麼事情,一早就沒有了身影,隻剩下趙曼了齊田兩人。現在趙曼正和齊田走在秦國的大街上,看著秦國的庶民來往不息。
齊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路沉默,趙曼也不與他說話,自顧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她先前也看過鹹陽殘敗蒼涼的古跡,現在又身處這所活著的千年古城,頓時有種時光穿越的恍惚與夢幻,覺得一切都有種不確定。仿若隻是她偶然的一次如夢,穿越了千年,看到了曆史的蹤跡,隻等道她醒了,一切夢中所見都是雲煙散去,她還會繼續生活在現代森嚴的城市,平淡一生。
可是眼前活生生的場景卻提醒著趙曼,她確實是身在古代。現在,她看到,她所稱的古人臉上帶著或是愁苦或是幸福的表情,從她的身旁穿行而過。她聞見,千年前的食穀芳香,那剛出籠的白胖饅頭,與千年後的光陰,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廉價而充實。時光總是在不停地流走,卻永恒地記錄著千年著記憶。
趙曼忽得從喉痛溢出一聲歎息,看著眼前的一切,微微一笑,是啊,真的沒什麼不同,不都是一樣活著麼。
趙曼不知道自己那釋然清淡的笑容有多麼的美麗,那是一種豁然的明悟,帶著一種對世態的釋然與寬容,祥和而清麗,是一種令人寧靜而熨帖的美麗,靜謐而悠遠。
齊田看到如此笑容的趙曼,也是愣了愣,霎時被她的風華迷惑。不過他還是很快就回過神來,眼下眼中翻騰的情緒,看著身旁興致盎然的女子問道:“姬似乎很喜歡這裏?”
趙曼不知道他為何這麼問,還是誠實道:“不盡然,我隻是喜歡這樣的氣氛,百姓安居,世道祥和。而在這裏,我找到一種生活的味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紛亂,沒有鬥爭,隻是現世安好。”
齊田聽到她的話,嗤笑道:“原來姬向往這樣的生活。但是你又怎麼知道這是否不是表象呢,你眼之所見也許隻是幻影而已。也許戰爭的陰霾正在向著這裏逼近。亂世之中,美夢總會破散,隻有力量永存!”
原來這人是武力崇拜者,趙曼微笑,盈盈地看著他:“我知道,亂世之中,人命危淺,安居難求。但是,不管世事如何變遷,那種安詳,它一直住在我的心裏,不會遠去。”
齊田看著她恬淡的笑容,一陣恍惚,卻是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低喃了一句:“在你的心中麼?”他忽得抬手摸了摸趙曼的頭發,低聲歎道:“但願你心中的祥和永遠都不會離去。”亂世之中,誰又能永遠安詳?
趙曼被她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暈頭轉向,不知道一向高盛莫測的他怎麼會露出這種恍惚地表情,但看到他已經快步走去,她也顧不得多想,急忙跟上去。
走了一段路程,齊田腳步一頓,趙曼差點就撞在他的身上。趙曼正慶幸時,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身旁響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