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殘冬不同往年,霸占著整個天空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春風不怒則已,一怒驚人!怒氣衝衝地從東麵而來,直殺往西方的盡頭。
殘冬自知不敵,火速隱藏了蹤跡,還是擺脫不了被征服的命運。危急關頭,隻好打起了土地的主意,最終掘地三尺,勉留一絲生命。
被壓迫的小草像個委屈的孩子,拚命撐破層層泥土,向春風數落著殘冬的蠻橫。樹木煥然一新,遠山也青翠了許多,熟悉的鳥鳴聲又重新唱起。
華陽街是本鎮最繁華的一條街,不僅寬極而且長極。
十年前,一名犯有重大商業罪的老板,開著一架最新款的KL直升飛機從此街路過,不料突地殺出兩架UFO戰鬥機,硬是將它從天上逼到了地下。
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條街更是因那次風光大漲,官府特令:將此街再行築造一遍。鎮上的人民都有超前意識,深知不久的將來此處必是商家必爭之地,於是紛紛前來搶購地皮,投資商場...一些異地的朋友忍受不了眼睛地饑渴,長途跋涉而來,定要看看這能吞吐三架飛機的街道究竟有何神通?
今天是星期日,春風拂大地,拂得人們連睡覺的心思都沒有了。
才早上八點,華陽街便被這人海撐得脹起了肚子。
本鎮最大的超市——文明超市,也在此處落腳,門前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
一父子倆提了兩袋物品從裏歡快地走了出來。孩子個頭不高,大約三年級,他靈動的眼睛望向街道的對麵,小手指道:“爸爸!你看!”父親穿一套黑色西服,憑添了幾分英俊。他順著孩子的小手望去,用空著的右手拍了拍兒子的腦袋,而後從褲包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黃色錢包。
父親的目的很明確:要在這重重疊疊的一百中找到記憶殘存裏的那張一元零錢。奈何這錢包隻能在黑暗處行動,見不得光,此時正犯著困,男人使命將它翻來翻去,都毫無知覺。父親麵色有些焦急,想自己怎能敗給一個錢包呢?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把它摳了出來。遞給孩子,笑著說:“去吧!以後長大了可要孝敬我。”
兒子所指的是一名乞丐。這乞丐是名老人,來此地已有許久了。他上身穿一件有些發黃的白色襯衣,頸上的兩扣敞開著;下身著一條黑色的休閑褲,這褲子短了幾分,隻將它小腿掩蓋了一段;一雙灰色的膠鞋已有些褶皺。老人盤膝坐著,絲毫見不著乞丐墮落的氣質。隻是從他飽含滄桑的臉上所生出的思緒,任誰都免不了感慨一翻。
乞丐身前放著一張灰布告示,告示的右上角用一小磁碗壓著,碗中零零散散地有些硬幣混合著紙幣。小孩也許是害羞了,他把錢對折了一次,再折一次時已到了乞丐旁,幼嫩的小手將錢迅急放到磁碗中便飛也似跑了。乞丐微張開的嘴還來不急說聲謝謝,惟有注視著小孩的背影。
華陽街兩旁店鋪淋漓。手機、家電自是不必說,服裝、精品小店更是時時見、處處有...最讓人欲罷不能的是那些攻擊力超強的小吃店、糕餅店。香香糕餅店沾了文民超市的光,但凡從超市出來的人,都優先吸到它的氣息。這家糕餅店已有三年的曆史,店中的糕餅便如同陳釀的酒,越發清香。
一穿白色糕餅製服的中年漢子左手提個喇叭站位於店門口,扯破嗓子殺豬似地吼道:“新烤製的翠花卷!香酥可口!隻賣五元一斤!要買鮮的趕快羅!”聲震九天,讓人懷疑這是否是人...所發出的聲音。這翠花卷剛烤出的最是好吃,咬起來“哢、哢”直響。街上的人蜂也似圍了大片過去,小店隱隱有爆裂的跡像。
乞丐的對麵是文民超市,超市的左邊是那香香餅店。老人從包裹裏摸出一隻塑料口袋。翻了幾下,裏麵是一塊半截的幹饃。乞丐用手扳著小塊小塊地吃,還不時用手抹著嘴。正這時,一名二十歲爆炸頭的青年駐足觀看起老人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