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陽似火,前來報到的新生小懶坐在罐頭一般的車裏搖搖晃晃,溽熱的天氣像密密麻麻粘在皮膚上的小蟲,巴的她心情煩躁難以小憩。
好不容易停車,一股幹暖的熱氣隨著車門的大開迎麵撲來。
小懶大包小包,隨著人流湧入校園,如同魚遊進大海。
校門口被車輛堵的很擁擠,學生、家長,拖家帶口,推得拉的拽的背的,滿滿當當的一行人,校園道路兩旁迎新的“移動營業廳”“樂百氏歡迎新生”的廣告點卻是清冷的很,人群中,不少穿著橘黃的文化衫的迎新同學,叫破喉嚨,熱情高於九月裏聒噪的知了。
身材高挑的蘇慕晴撐著紫色褶邊小傘款款走來,她也是報到新生中的一員,如此悶熱的天氣,讓人實在舒服不起來,於是她不時回頭對拖箱背包的父母不耐煩的催促道:“爸媽,快點。”
她很喜歡自己今天的打扮,不久前才染的栗色長發卷成海浪般得弧度,淡淡的粉色眼影,像水蜜桃一樣,給人飽滿充盈的感覺。最令她自豪的是白皙的臉龐,她時常告訴自己女人上了20就要學會保養,天幹補水,膚油除垢,每晚一張麵膜,把臉上皮膚養的像泡在涼水裏的粉皮,摸起來滑潤。
“小晴,等一下,你也問問宿舍在哪裏,免得像隻無頭蒼蠅。”晴母把左手拎的一大袋零食塞給晴父,掏出紙巾擦盡滿臉的透明豆粒,咬咬牙,傾身把右手的棉被拎高些,快步走向梧桐樹下乘涼的女孩。
小晴駐足,扇著扇子遠遠的看著。
那女孩便是小懶,這時候她正坐在樹陰下休息。
小懶留著利索的短發,額前的劉海呈現好看的弧度,盡管不停的扇著風,汗珠嘩啦啦比賽似的滾的不停歇,她坐在行李箱上,旁邊還扔著旅行雙肩包。看到小晴向這邊張望,伸手把臉上的碎發撫到耳後,朝她友好的笑笑,小晴嘀咕道:“媽也真是的,小青菜嫩蘿卜一個,問她有什麼用?”
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腸。
明晃晃的太陽蒸幹了皮膚上的水,摸摸脖子就是一大把鹽,舔舔嘴唇,口裏盡是鹹鹹的滋味。小懶把手上的折扇展開瞄了兩眼,感歎一句,這才是真正的姑娘啊,荷邊小傘,提著手拎包,風吹不著,太陽曬不著,哪像自己,侉的像出來挖煤的。
“沿著這條路直走,左轉彎就到了。”邊感慨著邊給晴母指路,看著辛苦的晴父晴母,小懶不自覺的想到自己老爹。
小懶媽媽在她幼兒園的時候去世,父女兩人溫馨的生活十幾年,本來是第一次出門,懶父要陪同,想想一路上要承受3個小時的諄諄教誨,她拍拍爸爸西瓜肚皮,吐吐舌頭道:“別,大熱天的,萬一你半路中暑,我扛都扛不動。”
懶父敲著她腦袋佯裝微怒:“不孝女,還沒出門就詛咒你爸中暑,白把你養這麼大。”
小懶笑道:“誰叫你有前科?我說老爸,我去學校了,你也要多運動運動,別叼著顆煙,一坐就是一天,不然什麼車胎壓不破?”
被小懶這麼一說,懶父猛然想到有次下班回家,自行車騎到半路爆胎,哼哼扛回來,女兒一直咬定是自己壓炸的,老臉掛不住,轉移話題:“衣服帶齊了麼?到那裏給老爸打個電話報平安,要和同學好好相處……”都是父母的那一套,小懶捂著耳朵跳開。
沒有老爹幫忙,肩膀也磨出血跡,小懶憤恨的想,早知道這麼重,寧願多背些吃點,半路吃光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
樹葉沙沙,臉上的汗珠逐漸止住,小懶謝絕一個身穿橘蜜色T恤的引路人,但是拒絕未果,被那人拽起行李箱就跑,追到宿舍時候,發現和蘇幕晴一個宿舍。蘇幕晴的父母雙方皆在農業銀行工作,幫小晴鋪好床掛好蚊帳就匆忙回去了。
同一宿舍的還有會計班二年級的木子和電腦班三年級的笑笑,小懶簡單的介紹了下自己,邊開始放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