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她輾轉反側,腦子裏反複出現那個少年落寞的身影,仿佛凝聚了幾千年的孤獨,就這樣看著他,她的心隱隱疼痛。
她爬起身,就著油燈微弱的光芒,鋪紙蘸墨,寫了一封信,待墨跡完全幹涸,小心地塞進信封,走到蘇密門前敲門,門很快開了,蘇密又驚又喜:“雙兒,你來了。”
她歎了口氣,坐下來道:“郭大哥現在安全嗎?”
蘇密點點頭:“很安全,我把他藏在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歎了口氣:“要想公主不再殺人,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玉佩的來曆說出來。”
蘇密想了想道:“雙兒姑娘言之有理,隻是這玉佩的來曆隻有郭公子知道……。”
“其實我也知道。”
“它的來曆是……。”
她把信取出來,遞給蘇密:“你就說這封信是郭準交給你的,你把它轉交給駙馬,他和公主看了信以後,很快就會離開這裏。”
蘇密接過信,忍不住道:“我可以看嗎?”
她勉強笑了笑:“你看吧,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蘇密展開信匆匆看了一遍,訝道:“原來宇文成都有一個漢人妻子,好,我現在就把信交給他。”
她遠遠地隱在樹後,看著蘇密敲開門,宇文成都從門裏出來,蘇密把信交給他,公主衝過來要搶,宇文成都伸手推開她,打開信,看著看著,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抬起頭看蘇密,公主趁機搶過信,看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封信寫的是:
“成都我夫,東都城外,一別兩年,彼此音訊全無,妾以為君已戰死沙場,往日恩情妾不敢忘,願以此短暫一生還君深情厚意,苦守兩年,突然驚聞君已另娶嬌妻,君所贈玉佩妾不敢私留,唯有贈與君之嬌妻,從此君為突厥駙馬,妾為飄泊浮萍,恩斷義絕,永不相見。”
宇文成都狠狠地揪住蘇密的衣領:“告訴我,她在哪,她在哪?”
蘇密推開他,冷冷道:“駙馬爺薄情寡義,為了榮華富貴,舍下結發妻,迎娶我的三妹,我若是你的妻子,不但和你恩斷義絕,還要一劍殺了你。”
“呸呸呸,你胡說什麼,成都是個好男人,我才不介意呢。”公主惡狠狠地瞪了蘇密一眼,親熱地挽起宇文成都的胳臂,滿臉甜蜜的笑:“成都,我說的對不對?不要理他,我們回去吧,那個女人和你恩斷義絕,豈不是更好,省得她以後又來糾纏……”
宇文成都猛地推開她,退後一步,看著她,嘴唇微微顫抖:“現在你稱心如意了,如果她真得來找我,你是不是要殺了她?”
公主忙道:“成都,你不要誤會我,我這麼做也是因為愛你啊,除了我,你不可以喜歡別的女人。”
“好了,不要說了。”宇文成都猛地揮手,艱難地轉過身:“我想出去走走,你不要跟著我。”
公主急道:“成都,那種女人根本不值得你難過,你還有我啊,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你忘了她吧。”
宇文成都仿佛什麼都聽不到,搖搖晃晃地走下石階,一步步往前走,風吹動他的黑色衣袖,衣袖上那些銀色細致的花紋象一道道閃光的電流,耀著她的眼,刺痛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