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葉茗惠媽媽叫我拿去燒掉的“那個男人”的照片留起來了。
2寸大小的黑白色照片,照片上那個男人站在一片灌木叢前麵,手捏著紅色五角星軍帽帽簷,看著鏡頭這邊,嘴掀著好看的弧度。雖然照片上的人物已經很模糊,但葉茗惠媽媽不知道用了當時的什麼塑料油紙保護的很好,從輪廓上大致可以看出來當初是一張怎樣俊朗的臉,加上那五月陽光般的笑容,更是足以迷倒那個時候跟葉茗惠媽媽一樣的女孩子。
是模樣上看,那個男人的確配得上葉茗惠媽媽的容貌。可是,那個人,無論有怎樣的原因,單憑“拋妻棄女”這四個字的罪行,就足以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身。
在這個世界上,隻要麵對的是葉茗惠媽媽,我做怎樣的決定,最委屈的,都是她。
我知道,在我在學校上課讀書住校期間的這段時間裏,沒有我在身邊,葉茗惠媽媽是不習慣的,是因為有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她才沒有那樣的孤獨。說到底我是應該感謝科正明的存在的。
昨晚上科正明,科科和飛翔都走了以後,我爬上葉明輝媽媽的床,挨著她睡覺。葉茗惠媽媽問我,如果,科正明和科科搬進來住,可以嗎?
即使葉茗惠媽媽和科正明現在是接近談婚論嫁的這樣的一種情況,她也還步步尋求我的意見。我枕在葉茗惠媽媽的臂腕裏,卻裝作睡著了。
明明知道,她知道我並沒有睡著,我還是將戲演下去了。然後聽見她淡淡的歎氣聲。
她是希望我在聽見後就馬上點頭同意的。我也明白,那樣她會有多麼的開心。可是,我猶豫了。如果我沒有猶豫的話,我就會變得不是我自己。
窗外的天空已經脫離了初春的黯淡,漸漸的開始湛藍起來,有暖暖的微風吹過窗前,有暖暖的陽打在我的寫字桌上。我看見,那些陽光裏麵的小分子在跳躍。
反正早晚,葉茗惠媽媽和科正明都是拿結婚證名的,那搬進這屋子便是遲早的事,我再抵抗或者無言,不過是無意義的掙紮罷了。不過是,太在乎自己內心裏麵的感受罷了,不過是個自私鬼罷了。
如果,科科真的搬進來,那,是不是真的要讓他叫我,姐姐?
葉茗惠媽媽,我的心,好疼,像被針紮一樣細細的,尖銳的疼。
午飯時間到了,葉茗惠媽媽今天沒去店裏麵,說菜地裏長滿了野草,需要除草。吃飯了,葉茗惠媽媽卻不再提昨晚那件事情。
“葉茗惠媽媽,昨天你說科叔叔他們會搬進來是吧?”
葉茗惠媽媽有些驚愣的看著我,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開口。
“反正你們都要結婚的,搬進來不是遲早的事麼。之所以昨天沒有回答,是因為,這件事,你既然問了,那我就得認真考慮好再回答。現在我考慮好了,就找葉茗惠媽媽意思辦咯,家裏多兩個人,熱鬧,而且,舅舅也不會再繼續嘮叨了。嗬嗬……”我扯開嘴的笑,語氣輕鬆愉快,盡量讓葉茗惠媽媽看見我很樂意的樣子。
葉茗惠媽媽開心的臉上立刻綻放絢麗光彩,拿著筷子的右手都在顫動,眼睛裏麵竟然浸著些許的淚花。我笑著卡葉茗惠媽媽,“怎麼,很感動嗎?那就對我再好點吧……嗬嗬……”
“沒大沒小!”葉茗惠媽媽笑出聲來,看我一眼,那眼睛裏麵,分明盡是感激。
可是我不明白,葉茗惠媽媽,明明是做正常的事,我完全想不通你需要感激我的理由。我和你,到底誰該感激誰多一點?
“葉茗惠媽媽,以後這種事你就別問我了,我也沒經驗不是嗎,你是大人還問我小孩子,你也不羞啊?哈哈!你就自己做主唄,實在做不了主再找我參考好了。”我調皮的說道。
葉茗惠媽媽聽了就直接伸手過來敲我頭,又是一句,“沒大沒小!”過去了。
“對了,那這件事,科科知道嗎?”我埋下頭,裝作餓死鬼投胎直接含著飯碗邊緣刨飯的模樣。這個問題不得不問,可是,無論什麼答案,對我的刺激肯定不會小。我怕我到時忍不住變化的臉色會嚇到葉茗惠媽媽。
“恩,那孩子知道的,挺懂事的一個孩子。”
怎麼我的耳朵就在聽見葉茗惠媽媽無意的回答後失聰變的嗡嗡直響呢。
科科,你連這個都比我早知道,可是你那張臉還是那樣平淡不驚的模樣,你還是那樣淡定加淡然的看著這一切。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我真的已經徹底看不透了。
科科,是不是,我和你已經海角天涯的一樣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