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這樣兒對我……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小時候跟人打過架嗎?”
“打過。”
“你覺著自個兒特有勁兒,站得遠遠兒的,卯足了勁朝人家打過去,人家會疼嗎?”
朱雯雯撲哧笑出來,“肯定不會,我小時候打架都是直接撓人臉。”
“你跟劉博濤這事兒就跟小時候打架一樣,你想雙贏,就得忍下一口氣,走到他身邊兒……”
“對呀,”朱雯雯恍然大悟,“走到人身邊出手打人才疼!”唐純哭笑不得,“你把他打疼了自己就痛快了?!”白了她一眼,“忍一口氣,等待機會,走回到他身邊兒離他最近的地方,站穩腳……”
“幹嘛?”
“欲擒故縱不懂啊!”唐純氣得直翻白眼,跟劉博濤這麼多年的同事,唐純對他的了解早就到了略微施展一點兒手腕兒就可以釣得住他這條魚的地步,“欲擒故縱”這一招對大多數的人奏效,隻要用的巧妙。
“你幹嘛這麼幫我?”朱雯雯破涕為笑。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犯過這樣的錯,過了很多年以後我覺得後悔,不想看著你再走我走過的彎路。”唐純實話實說。
經常會有人以過來人的身份指導他人的生活,有人覺得厭煩,以為自己不會像過來人一樣的蠢,以為自己聰明不會犯下那些長久感到遺憾的錯,聰明的人會默默記在心裏,避免撞上南牆鮮血淋淋的痛楚。
從另外的角度來看,許多事的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對於以往犯過的錯,唐純並不像自己所說的那樣真的懊悔,當時當刻,她的見識和生活的經驗就隻有那麼多,與其懊悔不如坦然接受。人幹嘛要陷入過去的錯誤不能自拔折磨自己呢。
唐純給老板打電話,告訴他辦公室還有一些工作需要朱雯雯處理,她已經說服了朱雯雯留下。
晚上她帶朱雯雯去吃飯,她突然地問,“你跟徐總還好嗎唐姐?”
“哪個徐總?”
“徐芮。”
唐純怔了一下,“我們早就分手了。”
朱雯雯意外,“為什麼?”
唐純想了想,“我不能信任他……”迎著朱雯雯不解的眼神,她解釋說,“我不相信他今後能一心一意對我。”
朱雯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你覺得他對你不好?”
“要是一個男的對你跟對別人都一樣好,那有什麼意思?”
朱雯雯似懂非懂,“他隻承認你是他女朋友不是嘛?”
“這年頭兒一個女朋友的名分了不起嗎?給你個名頭你要比別的女人付出更多,得到的跟普通女性朋友一樣……除了能陪你睡覺。”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你覺得劃算嗎?”
朱雯雯也笑,“要這麼說是有點兒不劃算……”她咬著嘴唇想了一下,“那個……你去支教的時候,他打過好幾個電話找你。”
跟徐芮有關的這一類消息已經不能帶給唐純怦然心跳的感覺,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冷卻,她越發看清楚自己和徐芮的未來,她必將得不到幸福。
那天唐純跟朱雯雯聊到很晚,險些就把鍾凱旋的事告訴她,這種事女人心裏多半承不住。一邊開車往家走唐純一邊感到慶幸,要是把鍾凱旋的事告訴了朱雯雯,她必定會拿一件同樣私密的事情講給自己作為友情的回應,她們的距離瞬間拉近,說不定成為閨蜜。唐純一向拒絕跟同事成為太親密的朋友。
最終,在午後的一間咖啡館裏,唐純把鍾凱旋的事向劉京和盤托出。劉京是她的無論時光流逝了多少年都依然保持信任的朋友。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整,劉京的精神已經恢複了大半,人也胖了不少。人在想不通的時刻很像流水遇到瓶頸,一旦衝過去,很快就恢複了原本。此刻的劉京看起來仍像唐純所熟悉的,沒有遇見張明珠以前的樣子,對什麼都一副無所謂的嘴臉,神情裏透著吊兒郎當。唐純忍不住看著他笑。
“笑什麼?”劉京白她一眼。
“瞧你這樣兒,張明珠在你心尖兒上捅那一刀,好得差不多了。”
劉京歎口氣,“是啊,想通了,我這點兒事兒要跟你比起來那就不叫事兒……你說你左一個右一個的鬧分手,跟沒事兒人一樣……我一想到你,我再看看我自己,我真覺著挺慚愧的……我還叫個男人嘛我……”頓了一下,他感慨似的,“人比人得死啊,你說是不是唐純?”
唐純並不接招兒,陰陽怪氣地說:“那我要再給說個我最近碰上的事兒,你更得覺得自己碰上的不是事兒了……立馬兒感謝生活對你不薄,好歹讓你短暫地得到過、占有過張明珠……”
“那我真得謝謝你,可勁兒糟蹋自己就為讓我勵誌。”
“你要願意這麼想,我也不攔著,也不必覺得欠我太大的人情。”
唐純斜靠在椅背上,端著一杯熱巧克力,慢慢喝著,慢慢說著,她還是忍不住哭出來,心裏是那種被掏空的感覺……
回到北京這麼長時間,她拚命不去回想貴州的人和事,拚命壓抑著想念鍾凱旋的念頭……她沒有一天不在想念他,如果他沒有死那該有多好……唐純泣不成聲,開始抱怨,“我覺得命運對我不公平劉京……你知道碰上一個投緣的人有多不容易啊,過去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錯過了一些人,是我自己活該……可是後來我學會珍惜了啊,你都不知道我多珍惜後來的每一段感情……可是老天爺就開始愚弄我,讓我遇上徐芮,我也認了,我試著挽回,試著跟他相處,試著理解他……我發現真不行啊劉京,我沒跟你說過,但其實我心裏可難受可難受了,我都對愛情失去信心了要不然我也不會那麼快就決定去貴州……”唐純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她去山區支教純粹是為了忘掉徐芮,長痛不如短痛,她是殘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