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的天氣,依舊是讓人悶的喘不過氣來。中午正高掛的太陽正拚勁自己最後一絲熱力。路邊沾著灰塵的慘綠慘綠的葉子,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

在這個偏遠的小工廠裏,空氣中還彌漫著讓人喘不過氣的油煙味,間雜著陣陣轟轟的老式機器運作的聲音。

工人們都三五成群得往食堂裏走,像是一堆鬧哄哄的蒼蠅。

“叮”“嘭”

食堂後麵的廚房裏傳來飯鏟掉在地上和拍桌子的聲音。

“這他媽還讓不讓人活啦,不行,我去找他理論,他算個什麼東。。。。。。嗚嗚~”

工人們又回到了剛才吵嚷的樣子,隻是話語間有多了些類似於“那家夥還是那樣啊!”“每月一次,他煩不煩”“哎,不過聽起來這個月又白幹嘍”的話,仿佛對於房中人的叫喊習以為常了。

廚房裏穿著圍裙的大漢用力扯開了堵在嘴上的手,忿忿地坐在一邊。旁邊的中年婦女苦笑了一聲,撿起地上的飯鏟,道:

“你喊什麼,平白讓人看了笑話。這鏟子怕是不能用了,菜還沒炒好呢,馬上到飯點兒了,你快買個新的去。”

說著從圍裙兜裏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五塊的票子,又從下邊兒的褲兜裏翻出幾個硬幣,塞給那個男的。

男的咬了咬牙,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看到那婦女催促的樣子,終究沒有說出口。他用力地將門推開,那老木頭門發出“嘭”的一聲,大漢“噔噔噔”的下了那小三步青石台階,轉眼跑遠了。

這附近最近的超市也在三裏路之外了。大漢走得很快,步子也大,手裏緊緊攥著那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隻是神情很是駭人,滿臉煞氣的。到了超市,收款的小姐緊張得找了錢,連慌忙中找錯也不知道。

等大漢走遠了,收款的小姐才鬆了口氣。

守在貨架旁邊的小姐不由有些嗤笑:“徐姐,你那麼怕他幹什麼,膽子太小了吧,現在法製社會,他還能吃了你不成?”

徐姐心有餘悸地說:“你新來的不知道,這附近一家超市不久前才被搶劫過。犯案的聽說是一個挺高大的男子,是個亡命之徒。那家超市的收銀小姐平時散散漫漫的,逗了那人幾句,說人家像是剛殺過人回來了似的,結果那人隨手操起剛買的刀子,就來了個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事後還把那家店都給燒了呢。而且聽說人還沒被抓住,你說我能不當心點嗎?剛才那人一看就凶神惡煞的,姐告訴你,以後碰到這種人離遠點。”

那個貨架小姐驚疑萬分的點了點頭。

大漢心裏沒來由的忽然一緊,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似的,一種不祥的預感抑住了他的喉嚨,他的呼吸亂了。

大漢本來大步的行走變成快步的行走,又由大步的行走變成撒腿狂奔。呼呼的風聲擦著他的耳鬢,他什麼都管不了了,隻想快回到那婦女身邊,看著她,才能安心。

遠遠的,工廠的方向冒出大量滾滾的濃煙,像黑色的鉛塵,很快的占領了上方的一片天空。

他胸中的憤懣,擔心,緊張,甚至恐懼,此刻都化成了一股氣流,從胸腔中衝了出來。

“雲雲!!!!!”

胸膛中撕裂般的疼痛感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沒有注意,隻是為了僅存的一絲希望,跑、跑、跑。。。。。。

嗚咽的警笛聲從遠處及近,很快的超過了他,大漢看著那紅的刺眼的警燈,有種恍惚的感覺。隨後,火警車也來了。

跑、跑、跑。。。。。。

當燒焦的廢墟出突兀地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一直繃著的弦突然全都斷了,心中向猛地被挖去了一塊,血淋淋的,空落落的。

“雲雲,雲雲。。。。。。”“你就這麼走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殘垣斷壁中忽然衝出一個人來,渾身沾滿了血汙,還有燒焦了的衣服粘在他的身上。

大漢的瞳孔猛的收縮,死死盯著那人手上拖著的“東西”。

那東西向破爛的布娃娃一樣無力地垂在男人的手上,被血水沾在一起的秀發隨著男人揮動的雙手上下起浮。

警務人員一擁而上,抓住男人的時候,他還歇斯底裏的大叫:“放開我!放開我!否則我就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看那女子的樣子,已是死去多時了。那個男子很顯然,已經瘋了。。。。。。

“你這個混蛋!!”大漢大吼著衝了上去,鐵一般沙鍋大的拳頭瘋狂的落在男子的身上,那不像是在打一個人,更像是在打一個沙袋。男人的體力早已消耗過多,此刻更虛脫了一般,翻著白眼,眼看就要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