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過後,三百秀女突然如花蕾綻放般向四周散開,長長的水袖揚起漫天花雨,令人看不清場中是何情形。稍後,花雨漸稀,琴聲乍停,悠揚的蕭聲響起,一個穿著白色衣裙,裙上繡滿粉紅色桃花的的女子出現在場中,美得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塵,美得令周圍的所有女子都驟然失去了顏色,美得令人心跳,美得令人窒息。
所有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位誤落人間的仙子。於是,之前傲王千歲、江南第一公子和孟古太子所有瘋狂的舉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這個女子值得天下最優秀的男人為之瘋狂。
齊傲見過莫芊芊很多次,這一次的驚豔更讓他愈看愈癡,好想好想立刻將她抱在懷裏,然後藏起來,再不讓她出現在世人的眼前。
秦子言自然也看得癡了,有美人如斯,世間的其她女子再無法入他的眼。
孟擎宇更不必說了,當初在九曲連環山,那個粗布麻衣的小村姑都讓他癡迷,更何況眼前這個盛裝的仙女了。
軒轅痕相較於前三人更為震驚,他從未見過這樣美好的女子,看一眼便讓人有飛上九霄雲的感覺。之前她戴著麵具,他想得到她是為了給齊傲難堪,現在他更想得到她,隻因為她是一個能讓他瘋狂的女子。
軒轅紫菱還算鎮靜,微微看了齊傲一眼,自嘲地笑了,自己的確不如莫芊芊,怪不得齊傲對她不屑一顧。就像一個吃過熊掌的人,還會將一隻雞爪放在眼裏嗎?
齊璃終於看清了莫芊芊的模樣,驚得連手中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不過周圍的人都被場中的人兒吸引了,沒人注意到他的不雅行為。這樣一個女子,就算她不是傲二哥看上的女人,他也不會傷害啊,男人就算再不憐香惜玉,也不忍傷這樣一個女子啊。
武安侯蕭遠也是吃了好大一驚,本能地脫口而出:“大嫂?……不,大嫂早就在十六年前香消玉殞了,難道是大嫂的女兒?!……對,她也姓莫,難道……”
全場所有的人當中,最為震驚的當屬齊茂公了,在莫芊芊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傻了。雲兒,雲兒,是雲兒!自此,他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莫芊芊,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他的心。他忘了自己是一個帝王,想起了少年事,想起了那個讓他甘願守護一生的女子。
青山外,古道邊,蒹葭蒼蒼,芳草艾艾,躺在路邊奄奄一息的他初次遇到她,那時她正與自己的夫君逃避追殺,可是她依然力勸夫君救治於他,還親自給他喂水。她那樣美,令他第一眼就沉淪了靈魂。
後來,他追隨至七星寨,甘願以一個義弟的身份守護她和她的丈夫。她希望他輔佐他的丈夫,他就衝鋒陷陣開疆拓土;她希望他娶妻生子,他就順了她夫妻二人的意思娶了任倩兒。
可是,她被蛇妖所害,他卻無能為力,看著她一次次受滑胎之苦,他心痛如絞。最後,他向蛇妖妥協,奪七星寨,將莫飛嶽逼至絕路,引狐妖阮小愛出來,隻為求蛇妖救她一命。可是最後,天不遂人願,半路殺出個紫衣道人攔住了佘姬,致使她失去了最後一個生還的機會。
往事一幕幕,悲喜一重重。而今陰陽相隔,老淚難訴。雖為帝王,心卻孤獨。十幾年來他一直在找一種精神寄托,一種可以讓他不再痛苦的寄托,可是始終找不到。後來張衡說,再尋一位可以動心的女子,他同意了,若真能尋一位讓他再次心動的女子長伴左右,他的心也許就可以不這麼痛。他以為楚妃可以成為這個人,她與雲兒在容貌上有幾分相似,也會跳東風桃花,可是他失望了,就算楚妃與雲兒流著相同的血,也不是雲兒。
莫芊芊出現的第一時間,他的心就像冰封的河麵哢的一聲斷掉了一個豁口。隨著場中人翩翩起舞,冰麵開始慢慢地融化,最後吹皺了一池春水。
被莫芊芊的樣貌驚得回不過神來的人還有一位,那就是容家現任家主容一杭,也就是楚雲兒當年自小訂親的未婚夫。在看到莫芊芊的那一刻,他的精神世界裏劃過一道刺目的閃電。雙眸不受控製地開始朦朧,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人漸漸重疊,往事重演,愛與恨,悲與痛,凶湧而來。
當年的女子,讓他愛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她的背叛,帶給他一生的痛和難堪。她活著的時候,他恨不能殺了她和她的奸夫泄憤,可當得知她真的死了,他卻沒有感受到大仇得報後的快樂,而是被無盡的痛苦與思念淹沒。
場中心的人兒的確很美,不單是容貌美,舞得更美。一開始蕭聲緩慢,莫芊芊舞得亦是輕緩柔美,如初綻的桃花,在春風中輕輕搖曳,出凡出塵。當眾人正看得如癡如醉之時,蕭聲忽然轉急,琴聲再次響起,琴蕭和鳴,莫芊芊也開始快速舞動起來,寬闊的廣袖禦風而飛,開合遮掩儀態萬千。長裙隨身體而動,行雲流水似龍遊似鳳舞。美目流盼間,灼灼其華,似看著每一個人,又似誰都沒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