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祭壇下的人也累,一直都跪著,動也不敢動,更不敢言笑,否則就是對皇天不敬,乃是殺頭的大罪。異國而來的使節們,雖是國之貴客,但因為是祭皇天,自然也不敢對皇天不敬,也都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
放眼望祭壇之下,上至皇帝的四妃,下至文武百官、宮女太監,無一人不跪。
百姓們自發地跪著聚集在錦衣衛保護圈之外,遠遠地虔誠地望著祭壇上的一切活動,都感受到了神聖和莊嚴,默默地在心裏祈禱,天帝庇佑,風調雨順,安居樂業。
這個過程可苦了莫芊芊,倒不是體力上支撐不住,她的體力好得驚人,隻是整個過程枯燥乏味,在精神上實在是煎熬。當大典進行到最後一個步驟“望燎”時,她終於鬆了口氣,看著那些被焚燒的祭品,竟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不僅是莫芊芊,其實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畢竟誰也不願意做這樣冗長和枯燥的事情。
祭天完畢,在皇帝的率領下,眾人移到旁邊的閱兵較場。較場正麵的閱兵台上早已設好了桌案,果品美酒。
進行了好長一段時間祭天活動的人們,又乏又渴,皇帝與四妃於主位落座後,眾人也紛紛按身份地位落座。
時辰一到,皇帝傳令,閱兵開始。
參與此次閱兵的士兵是從西北邊軍抽調來的,這支軍隊也是由齊傲一手調教出來的,閱兵儀式的總指揮者正是鎮北將軍武田,也就是秀女武婷和武瑾的父親。
之前武婷和瑾受肖玨要脅,參與毆打莫芊芊一事,事後齊傲本想命宗人府找個理由處死她們,但念在她們並非出自本願,而事後也極力維護莫芊芊,更念在她們的父親武田是自己的老部下,且為人耿直忠心不二,才最終放過她們一命,罷去秀女資格,遣送回府。武田將軍在軍中聽說了此事,聰明如他自然猜出了事情始末,知道齊傲手下留了情,不禁心懷感激。
本來肖玨也難逃一死,但齊傲覺得瘋了比死還要淒慘,於是也放過她一命,暗中命宗人府罷去秀女資格,遣送回了左相府。這件事對左相打擊很大,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嫡長千金,乃是上京城第一美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瘋了,連一直對她青睞有加的璃王也不肯再多看一眼,真是一下從天上掉到了地上,他做了十多年的攀龍附鳳夢破滅了,怎能不心痛。
閱兵開始的命令一下,正對著閱兵台方向的較場另一邊突然地動山搖,塵煙滾滾。緊接著,千騎騎兵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戰馬嘶鳴,旌旗獵獵,喊殺震天。
這是一支重裝騎兵,人馬皆披明光鎧,在陽光的反射下,十分奪目。前行軍左手持盾,右手持長戟,後行軍左手持弓,背縛箭,個個意氣風發。行動相當有速,片刻間已在武田的指揮下變換了多種陣形,聽講解官依次報陣名:方陣、圓陣、牡陣、牝陣、衝陣、輪陣、浮沮陣、雁行陣。
懂兵法之人自然沒有什麼稀奇,隻是賞鑒士兵的作戰速度以及合作默契度,還有指揮者的運用能力,但從未接觸過兵法的秀女們,隻是看看熱鬧罷了。莫芊芊雖涉獵群書,但也從未研究過兵法,自然也看不懂。隻覺得這支軍隊絕對是一支頂尖厲害的軍隊。
前行軍一邊行進一邊表演了一套作戰戟術,眾人還來不及回味剛剛精湛表演,前行軍已兵分兩路從兩側回撤,而後行軍則飛馬前行,有條不紊地抽出箭匣裏的羽箭,向前方空地一一射來,同樣的是眾人還來不及回味那整齊劃一的射箭動作,後行軍已然打馬掉頭,緊隨前行軍絕塵而去。眾人再看,閱兵台下方的空地上,無數支羽箭勾勒出幾個大字:精忠報國。
“好!好!好!哈哈哈……”齊茂公高興得猛拍桌案,顯然對這支重裝騎兵的表現非常滿意。
齊傲依然冷漠如常。
秦子言依然溫潤如玉。
孟擎宇則微微皺了皺眉,齊傲調教出來的軍隊的確不一般,倘若孟古與這支軍隊相遇,恐怕尚無勝算。
一直高傲地漠視一切的西域太子軒轅痕,此時也有一點凝重。
至於天家的三位寵兒,他們根本不懂兵法,自然看不出門道,但聽見自己的父皇拍手叫好,也跟著一身自豪之態。
其他文武百官,武官大多點頭欽佩,也有少部分麵露嫉妒之色。文官們大多附庸皇帝口風,令武官們不恥。
莫芊芊當然是一直凝神靜坐,沉靜得像一棵小草,她可不想引來太多關注。
騎兵表演之後,便是戰車表演。
三百餘戰車依然踏塵而來。隻見每輛戰車由四匹馬並列齊駕,車載三名甲士,左方甲士持弓,主射;右方甲士持矛,主刺,並為戰車排除障礙;居中甲士負責駕馭戰車。
戰車就像有了靈魂一般,見令旗而動,瞬間變換陣形,動如遊龍,令人歎為觀止。表演完畢依然有序地絕塵而去。
齊茂公的臉上依然笑意不減。
齊傲依然冷如冰霜,仿佛這場閱兵並不關他的事一樣。
秦子言依然溫潤,令人看不出情緒。